第290頁
2023-09-19 14:13:48 作者: 曖光
揚言陳罔市要是敢跟他離婚,或者乾脆跟野男人跑了,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會找到她,然後弄死她。
陳罔市看著似曾相識的碎酒瓶,一改往日挨打時的沉默不語,她表現得楚楚可憐,甚至所剩用不多的姿色似乎勾引丈夫。
這場危機在陳罔市的伏低做小之下似乎度過了,廖建國起了困意,走到客廳里去,躺在沙發上睡午覺。
而剛剛還一副柔弱馴善模樣的陳罔市,站在一片狼藉的廚房裡,把目光放在了菜刀上。
產生於這種背景下的殺夫舉動,小黃已經可以想像會是一場殘忍的宣洩戲。
他看過資料,不少殺夫案的女主角,會在捅下第一刀後連續捅更多的刀來宣洩心中的恐懼和恨意,有的妻子甚至會進行分屍,手段非常血腥。
站在監視器,小黃等待遲念的表演。
卓然抱著胳膊,喊了聲「action――」
————————————————
廖建國在沙發上睡著了,發出了鼾聲,她永遠沒法習慣他睡覺時的呼嚕聲。
他睡眠一向很好,喝了酒以後睡得會更死。
這給了她一種安全感。
陳罔市輕輕地拿起了切菜板上放著的菜刀,這是把木頭柄的老式菜刀,刀柄因為常被人握在手裡使用,又長時間跟廚房裡的油煙共處而有了一層油亮的垢。
這刀其實不錯,她用它用得很順手,殺雞剖魚都利索。
陳罔市打量了一會兒手中的菜刀,把刀又放下了。
拿一把菜刀到客廳這事兒太奇怪了。
萬一他醒了呢?
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她沒他力氣大,不能冒這個險。
所以,她從掛在牆上的筷子籠里取出了一把水果刀。
這刀剛買來不久,也蠻好用的,削皮挖核都能做。
陳罔市拿著刀走出廚房,廚房和客廳之間是被一條短短的走廊連著,中間過經過他們的臥室。
陳罔市在臥室門口停住了,她站在那裡,正午的陽光把臥室照得很亮,北方無處不在的浮塵在光線里沒有規律地漂浮著,而走廊則永遠受不得陽光眷顧,陳罔市正好就站在這個屋子裡最陰暗的地方。
她站了約莫有三十秒,然後挪動腳步又走回了廚房
陳罔市回到廚房,她從儲物櫃裡拿出了兩個梨,還有四分之一個西瓜。
她把刀扎在西瓜上,然後端著西瓜和梨再度走向了客廳。
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陳罔市在丈夫的頭所在的位置蹲下來,她靜靜地看著他,甚至有點溫柔。
「老公」
她輕聲喊道。
可是他睡得很沉,他一向睡得沉,喝了酒更是睡得不省人事。
回應她的,只有跟隨著酣睡而來的粗魯鼾聲,涎水順著他微張的嘴角往下流著。
「老公」
她又喊了一聲。
他依然沒有聽到,他只顧著做夢。
陳罔市從桌上的紙筒里抽了一張衛生紙,拭了拭那已經淌在沙發上的口水。
可是沒用,他還在睡,口水免不了是要繼續往下流的。
就算他醒了,她把沙發套拿去洗乾淨,下一次他還是會在這上面睡覺。
打呼嚕,然後流口水。
永遠乾淨不了。
陳罔市嘆口氣,認命一般把衛生紙扔進菸灰缸,她多看了眼菸灰缸,那裡面存有可疑的液體,混濁而粘稠,也許是痰跟鼻涕的混合物。
她繼續蹲著看她的丈夫
這張臉她似乎有些不認識,像個陌生人。
也對,雖然跟著他過了好幾年,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們就不再打量彼此了。
他打她的時候,她光顧著躲,顧著怕,哪裡敢看他。
他不打她的時候,她也不想看他,夫妻之間,誰還會盯著對方細細打量,沒有這種事。
所以這大概是陳罔市最認真地一次觀察自己的丈夫。
他的頭髮油了,眉毛長得不好,像雜草,皮膚暗黃而粗糙,還有青春期時長痘留下的豆坑和痘印,鼻頭有點紅,常喝酒的人好像都有這個特徵。
他還在打鼾,這真是一種噪音,嘈雜又無孔不入。
這鼾聲讓他愈發地惹人煩了,還有永遠也流不盡的口水。
丈夫的臉愈發陌生了,他哪裡像個人,分明是什麼動物,究竟是什麼動物呢?
大概是一頭豬吧。
對,就是一頭豬,整日就想著吃吃喝喝,在豬圈的爛泥里打滾還覺得快活,因為體型龐大所以自覺強壯而不可侵犯。
可實際上呢?
他躺在這裡,舒舒服服地睡著,根本不知道屠刀馬上就要落下。
就是頭任人宰割的豬。
陳罔市轉了半個身子,把插在西瓜上的刀拔了下來,右手握住刀柄。
她一點也不著急,還拿著刀在男人的上半身比劃了一下。
用左手去尋找心臟的位置,她摸到了準確的位置。
那裡有顆拳頭大小的心臟在穩定地跳動,左手掌心能感覺到那種穩定的頻率。
陳罔市最後看了眼丈夫的臉。
他依然在發出噁心的鼾聲,酒氣的味道在四周瀰漫著,沙發罩布上被口水打濕的那圈濕跡比剛才更大了。
陳罔市的左手在男人的身體上摸索著,左胸第四根肋骨,她細細地數,然後往裡一寸,是了,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