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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13:48 作者: 曖光
    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在影評上做到了絕對的公平公正,保持著不可置疑的獨立性。

    要知道,國內片方的套路是很多的,不止是送錢,送價值不錯的實惠禮物,比如說電影周邊什麼的,還會有很多隱形福利。

    繆曜文不是那種電影院校畢業,有專業出身的影評人,相反,他大學只是個普通二本,學得是跟電影風馬牛不相及的通信工程。

    只是在網絡論壇為主的年代裡,他是個熱愛泡電影論壇的普通電影迷,看電影是消遣。

    電影看的多了,就會有傾訴欲,想表達自己的想法,看別人寫的影評,他自己也有些手癢。

    繆曜文最開始在網絡上寫個人影評純是興趣愛好使然,沒有想過要靠寫影評吃飯。

    他的影評雖然沒有潛伏在電影論壇的專業人士們的學術底子和分析上的深刻性,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加上頗為不錯的文筆,讀起來通俗流暢,明白易懂。

    這樣風格的影評在小眾論壇上沒得到什麼好待遇,可是進入博客時代後,就受到了普通網友的熱烈追捧。

    繆曜文那時候正好大學畢業,工作沒著落,還有些文藝青年的清高,恰逢其會,給雜誌寫稿子也有些銀錢落袋,索性心一橫,決定靠筆桿子吃飯。

    這些年下來,清高去了不少,人也成了油膩中年,讀了個電影學院的碩士學位,結了婚,買了房,啤酒肚也出來了。

    雖然良心受到過譴責,可面對成家立業,養家餬口的壓力,名為潤筆費,車馬費的紅包自然也收過不少,漸漸地也就習慣了,反正他的同行里,只有極少數才能維持真正的清白之身,他繆曜文就是個一般人,還是得向生活投降。

    收了錢得辦事,而且大家都是體面人,體面人都要臉。

    就算依照自己的鑑賞水平對一部電影心裡再嫌棄,可考慮到電影的資方出品房發行方製片人導演主演……

    一部電影會涉及到無數利息相關的業內人士,說不好什麼時候就要跟人家打交道,還是不能太得罪人,文章這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要知道覆水難收啊,萬一罵的太狠,哪天有求於人被人家拿寫過的東西出來,這也太……

    所以,下筆寫東西的時候自然不能只看電影本身,心裡也有了不少顧忌和計較。

    要學會擺弄文字的「藝術」,搞搞文過飾非。

    比如把很差說成差強人意、把一般說成不錯、把不錯說成優秀、至於真的優秀之作,那還有什麼可說的,為了體現區別,必須可勁兒吹,什麼「炸裂」、「神作」之類的詞全用上。

    不過繆曜文還不算真的徹底向資本投降,他也知道做影評人得有點乾貨,保持一個相對還成的公信力和中立態度,影評人之間,更多的時候不是比誰更優秀,而是誰還相對靠譜,不那麼爛,他做到了在同行比較里勝出。

    這些年文章寫下來,技巧嫻熟,文筆優美流暢,出產了不少10w+文章。

    今天參加的活動,是農曆新年前最後一場首映禮&點映會。

    是遲念的電影處女作《刀尖上的舞蹈》。

    大家提起來,也都是把電影和遲念聯繫起來,因為電影導演實在是沒什麼名氣。

    繆曜文還是專門查了才知道,這位給荀懋生做過副導演。

    首映禮上荀懋生也很給面子,認導演是自己徒弟,給拉了很多朋友來給這個叫屠子肅的青年導演做臉。

    電影圈的人脈關係看起來是到位了,可導演這一行,行不行還是得看手上的活兒,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句話放到電影行當里是保真的。

    之前發布的電影預告片,繆曜文也看了,質量很好。

    繆曜文覺得一般觀眾看了這預告片多少都會有些想買票看電影的念頭。

    可這年頭,大家不一定拍得好作品,但是大多數人搞得定預告片,片花在很多時候約等於「騙」花,預告片更是集電影所有精彩之大成,也許整部電影也就那幾分鐘好看吧。

    所以預告片是信不得的,還是得看正片才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點映包場的影院檔次不錯,繆曜文坐在軟包過的觀眾椅上,看著綠背景金字的龍標在屏幕上浮現。

    電影即將開始,行與不行,看過了,方可見分曉。

    屏幕上正在放電影資方和出品方的公司logo動畫。

    這讓繆曜文還能有空胡思亂想,提前構思今天觀影回去後要寫的短評和長篇影評。

    如果拍得不好,那就儘量寫寫遲念的顏值,演技也能誇誇,反正她拿視後了

    ,這讓他的文章讀者都會下意識地覺得她是個演技派,這麼寫,讀者不會有太大意見。

    想完這些,電影正式開場,繆曜文也坐得更端正了些。

    隨著電影裡男聲旁白出現的,是模糊的畫面,看起來像是在很久以前的媒體資料上截下來的照片和文字。

    旁白在介紹國內的單人滑歷史,用時不長,語言簡練,但是足夠讓繆曜文了解到中國在花滑單人滑項目上的不樂觀情況。

    然後電影畫面逐漸清晰起來,繆曜文更加集中注意力,知道這意味著故事要正是開始了。

    鏡頭有種陳舊的質感,畫面色調呈現淡淡的黃色,暗示所講述的故事發生在過去。

    一間充滿九十年代氣息的房間出現在

    繆曜文的眼前,大腦殼黑色電視機滿屏雪花,發出嗞嗞聲響,顯然是接觸不良,水泥地面上和茶几上東倒西歪放著不少已經被喝空了的酒瓶,有個男人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還不時說著聽不清的夢中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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