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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12:34 作者: 十萬柿子
蘇央躺在床上,終於輕鬆起來。
明日以後,衛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衛瀟沐浴完回來,發現屋子裡空空蕩蕩一片。
方才被蘇央囑託過的婢女上前道:「夫人說她來了葵水,先回自個兒院子了。」
「來了葵水?」
男人眯起了鳳眸。
不對勁。
蘇央的葵水在月中,現在卻是月末,他問過她身邊的婢女,也沒有聽說過她的葵水有不規律的現象。
幾乎是一瞬間,衛瀟便反應過來,去取架子上的黃花梨木匣子。
那匣子的位置雖與原來沒有區別,但匣子的左下角似被摔了一下,衛瀟打開匣子,發現匣子裡頭東西亂了。
更重要的是,少了一張路引。
蘇央平白無故,為何要來拿走路引呢?
只有一種可能,蘇央已經恢復了記憶。
這個小騙子,來他的屋子根本就不是像她所說的那樣來和他睡覺,而是別有所圖。
衛瀟的心中瞬間閃過上千個念頭。而那放她自由的念頭只出現了一瞬,便被壓了下來。
男人一雙漆黑的鳳眸變得幽深無比,如同深潭一般看不見底,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許二試探地問道:「主子,您打算如何做啊?」
衛瀟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明早派人去宮裡告個假,我不去上朝。」
家裡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處理。
第48章
夜半時分,蘇央做了昏昏沉沉的夢。
倒不是夢見可怕的鬼怪,只是過往的一幕幕斷斷續續地浮現在眼前。
那是她同衛瀟這幾個月的日日夜夜。
他是那樣如珍似寶地將她抱在懷裡,甜入骨髓地一聲聲喚她央央,毫不猶豫地給她買下珠玉樓。
情濃之時,兩人在馬車、在榻上、在書桌上,繪製那避火圖上的畫面。衛瀟是那般荒唐膽大,什麼禮法,什麼規矩,全然毫不吝惜地拋擲腦後。男人散了烏髮,在她耳邊放肆地說出一聲聲撩人寵溺的話語,半點不見過去的冷情冷性。
蘇央臉熱滾滾的,她蹙著眉頭,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連髮根都濕透了。
恰在此時,甜蜜的畫面一轉,畫面變為一個雨夜。
轟的一聲,雷聲大作。
狹窄的斗室漆黑一片,只有耳邊能聽到清脆的落雨聲,似珠落玉盤。
她逃跑的事情似乎被衛瀟發現了,那素來冷肅克制的男人,似瘋了一般捏著她的腕骨,將她狠狠壓倒在床榻上。
水紅的唇瓣被男人粗糲的手指輕輕摩挲,全身上下動彈不得。
「央央,叫我什麼?」
「夫君,是夫君——」
「很好。」
蘇央無處可躲,只能在慌亂中,任憑男人的指節一寸一寸收緊,舔舐著她柔軟滾燙的耳垂,低啞暗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呢喃。
「小騙子,還跑嗎?」
不,不……
她努力將意識從可怕的夢境中抽離,掙扎著醒過來。
「姑娘,姑娘。」
有人在喚她。
天蒙蒙亮,沉香擔憂地守在床前,大約是聽見她夢中的喊聲才不放心過來叫醒的。
「姑娘,您夢魘了嗎?」
蘇央迷濛地睜開眼睛。
她一定是白日裡強取豪奪的話本看多了,竟會做這般不著邊際的夢。
這夢中的人,除了長著和衛瀟一樣的面孔,哪裡跟衛瀟有一點相似之處?
衛瀟便是知道她離開京城,至多是因為她戲弄了他而生氣。他那樣忙碌,便是厭她,怕是幾個月便忘記了。
可蘇央心中終歸的有點忐忑。
她開口問沉香:「沉香,你這般心善,若是你碰見一個你過去討厭的,卻失了心智的可憐男子,應當也不會坐視不理照顧他的吧?」
先前幾個月他哄著她,對他好,不過是因為她失了記憶,成了一個心智不成熟、需要人留心照顧的孩子,又因那話本的誤會,過分纏人擺脫不開罷了。換了任何一個人失憶,他都會那樣做的。
沉香嘆了一口氣。
「姑娘,你平日素來聰明,今日怎麼犯傻了。雖說做人不能落井下石,但便是孔聖人也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若是奴婢討厭的人失了心智,奴婢雖不會踩上一腳,但也只會帶這樣的人去官府或是慈濟院。」
蘇央被說得耳熱,她腦中有一個猜想,可卻不敢去證實它。
「那何種情況才會照顧這般失了心智的人。」
「那怕是對十分喜歡的人,才會不管不顧,事事躬親地照顧。而且,還得是極其喜歡的人。」
喜歡?
衛瀟喜歡她?
呵,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嗎?
蘇央咬著唇,胡亂岔開話題:「沉香你胡說什麼,現……現在什麼時辰了?」
「剛過寅時。」
「今日特殊,那便早些起來罷。」
這時間衛瀟按道理已經出門上朝,只不過離她平日的起床時間還是略早了些。若是出去,怕是會惹人懷疑。
蘇央悄悄下了床,沒有驚動門外的婢女。
淡青色的天畔抹了一層絳赤,金紅色的太陽從天空的一角冒出來。
六月末,桃花已經謝了,倒是池塘中的荷葉綿延不絕,花骨朵兒隱隱有盛開的趨勢,讓人想起書上說過的「濯清漣而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