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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12:34 作者: 十萬柿子
    

    蘇央抹了抹衛瀟的頭髮和眼睛,轉而去摸衛瀟的臉上那一層青色的胡茬。大盛盛行留長長厚厚的美髯,衛瀟倒是不追求時下流行,胡茬像剃整齊的草根,蘇央知道每天早上都會剃它。

    「真好玩。」

    蘇央似乎很是好奇男子和女子不一樣的地方,又圓又亮的眼睛在他的身上瞟個不停。衛瀟有些慶幸藥浴的顏色是深棕色,被藥浴泡到的身體一點也看不清楚,否則她大約又要問一些直白又露骨的問題。

    藥浴總共要袍一個時辰,其間許二來加了一回水,看到蘇央在摸衛瀟的胡茬也只不過瞪大了眼睛,半句不敢多言。他算是弄明白了,蘇央從前溫婉賢淑的模樣全都是裝出來的,整個將軍府只有她敢拔老虎鬍鬚。

    一個時辰過後,衛瀟身體裡的不適終於消失。他先哄著蘇央先上床睡覺,等到外頭沒有動靜了方才從浴桶出來,擦乾淨身子換上寢衣。

    他的身上有濃重的藥味,泡在水裡的時候還算是清香,待到從水裡出來那中藥味非但沒有揮發,反而更濃了些。只是醫師交代,今日藥浴後萬不可再用清水沖泡,以免散了藥性。

    蘇央正坐在床上,往自己的臉上抹一種香膏,抹完了臉上,蘇央又從架子拿了另外一個小瓷瓶,裡頭香膏的氣味和抹臉的那個有細微的差別,樣子也有所不同,是白色的乳狀膏體。這一回蘇央改往身上抹。雪白的寢衣被撩上去一截,細藕一般白嫩的手臂毫不避諱地露出來。

    「這個是保濕的。」

    蘇央注意到了衛瀟的目光,抬頭同衛瀟解釋。

    衛瀟「嗯」了一聲,走近,看她又從架子上拿了一個小罐子。

    小罐子還沒有打開,蘇央忽然變了臉色,毫不掩飾地用雙手捂住了口鼻:「夫君你好臭。」

    衛瀟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靠在床沿坐下,偏過頭問蘇央:「嫌棄我嗎?要不我去書房睡?」

    蘇央雖然嫌棄衛瀟很臭,但覺得像方才那樣直白的話會傷了衛瀟的心,於是很是糾結地抓了抓兩頰的散發,違心道:「沒有嫌棄夫君。」

    衛瀟嗯了一聲,不與她多言,熄了床頭的兩盞油燈,將多餘的衣衫掛在架子上,在蘇央的身邊躺下。

    蘇央屏住呼吸,不久又不得不大口吸氣維持呼吸。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小時候經常生病,小娘被迫要她隨身帶上放了中藥的香囊,香囊聞習慣了似乎也沒有那麼臭。但是現在,這麼大的一個人形香囊就放在她的身邊,躲都躲不開。

    蘇央的小腳丫繃緊了,難受地往上踢了踢被子,她捏著鼻子,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移到了床的角落——離衛瀟最遠的位置。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蘇央還是沒能睡著,她盤腿坐起來,婉柔磨人的聲音叫了一聲「夫君」,細膩雪潤的粉拳輕輕捶了捶衛瀟的胳膊。

    衛瀟睜眼,便看見小姑娘眨了眨星星一般的水眸,一張若雪的芙蓉嬌靨上,眼眸彎彎,嘴角也彎彎,頗有些討好意味地同他打商量。

    「夫君,今天晚上你去書房睡好不好啊?」

    第15章

    翌日清晨,蘇央為自己嫌棄衛瀟身上的草藥味很臭這件事有點抱歉,起的比平日早很多,為的是能同他一塊兒用早飯。

    衛瀟看見蘇央有些意外,小姑娘不似他要早起上朝,白日裡沒事,每日多睡些沒準還能長高。

    「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可是我現在餓啦,吃完再睡回籠覺,早上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蘇央用竹筷夾了一隻晶瑩剔透的蒸餃,塞進嘴裡。

    衛瀟眼底露出一點笑意,像燦爛的春光不聲不響地顯露,蔓延到整個眉梢眼角,整個人仿佛融化的冰山,一下子鮮活起來。

    蘇央以為衛瀟不信,急道:「夫君不要小瞧我,我可忙了!」

    「早上要盪一會兒鞦韆,話本還有一個結尾沒有看完,還約了玉笙去逛街,中午還沒有想好去哪吃。」

    衛瀟喝了一口茶,想起前些日子蘇央在南慶坊走不動道的樣子,心念一動:「去南慶坊的仙外樓?」

    「好啊好啊。」

    蘇央平日裡最喜,既是衛瀟主動提出要去外邊吃飯,又怎麼會拒絕。

    衛瀟下早朝後去了衙署。

    底下的衙吏們被衛瀟調/教的很好,無關緊要的小事按照流程辦理,只有大事才會拿給衛瀟裁決。

    早上衙署里的事務並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是衙吏們能夠直接處理的小事。唯一一件值得煩惱的事情是揚州貢品案。

    孟景遙拿著卷宗來了一趟,和衛瀟長談許久。其間若有似無的提起過去和蘇央青梅竹馬。孟景遙是承平二年的探花,文采極佳,寥寥數語便勾勒出小兒女要好的情態。

    臨近中午,孟景遙邀衛瀟一同在衙署用飯商討卷宗,卻被衛瀟拒絕,稱自己在外頭用飯。

    孟景遙有些意外:「將軍可是用不慣衙署的膳食?」

    衙署的飯食菜色雖豐富,但口味的確欠佳。孟景遙見過不少顯貴出身的子弟因為吃不慣衙署的飯食,在外頭開小灶打牙祭,可衛瀟出身軍中,竟也對吃食如此挑剔,卻是他沒有想到的。

    衛瀟唇畔淺笑道:「倒不是因為這個,不過是和夫人有約罷了。」

    孟景遙的臉色一僵,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衛瀟方才那句話似是有幾分炫耀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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