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2023-09-19 14:12:34 作者: 十萬柿子
下人熬了藥端上來。
那中藥又稠又苦,蘇央捏著鼻子喝下,吃了好幾粒蜜餞才緩過來。
「可真難喝啊。」
沉香收拾掉桌上的藥碗,又笑著遞了一塊糖給蘇央:「姑娘吃完洗漱,今日早些休息。」
蘇央應了一聲好,心想今日就不找夫君睡覺了,免得睡著了又流鼻血,把夫君的床榻弄髒。
若傳出去,也太丟人了。
鹽引之事牽涉甚廣,看著是陛下器重,實際卻是個燙手山芋。
衛瀟看完一沓卷宗已是深夜,外頭早就沒有燈火亮著,打更聲響了好幾回,屋內屋外寂寥一片。
他忽然想起蘇央今日沒有像昨日那般纏著和他睡覺。
雖說要早些把話說開,但他的的確把話說的太重了,蘇央失憶了,又是個小姑娘,也不知道會不會回去胡思亂想。
許二端著茶水進來,放在衛瀟左手邊。
「主子早些歇息,別太累了。」
許二最是知道他家主子的性子,從前在邊關的時候也是這樣,旁人的事情看的比天大,唯獨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衛瀟喝了一口茶水:「晚間蘇央那邊如何?」
「主子是問夫人?」
許二有些驚訝,這幾日衛瀟對蘇央關心的程度,怕是比過去一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若說主子轉性了,可也不太像啊。
許二把從下人那聽到的情況如實匯報給衛瀟,說到蘇央請了醫師去看病的時候,許二看見衛瀟眉頭一跳。
「怎麼病的?」
「聽說是喝多了桂花酒上火,流了些鼻血。」
「她……可曾掉眼淚?」
許二一愣:「奴才不知,主子可要去看看夫人?
「這麼晚了,倒不至於為此興師動眾。」
況且,他不想再讓蘇央誤會他在關心他。
許二撓了撓腦袋,說話不經大腦:「要不主子偷偷去?」
衛瀟瞥了許二一眼,眉頭緊鎖,眼神分明就是覺得他的提議荒唐極了。
「奴才說錯話了。」
許二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
衛瀟堂堂大將軍,行事最為光明磊落,哪有在自己府中還要做賊似的偷偷去夫人的房間的。
不,現下是前夫人了。
衛瀟神情冷峻,倒沒有因為他這句話生氣,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許二半句話不敢多說,他躬身往硯台里添了些清水,墨條置於硯台中研磨,新鮮的墨汁濃稠而均勻。
衛瀟翻了一頁卷宗。
許二狗腿地湊上去:「主子還看卷宗嗎?奴才再給您搬幾本過來。」
衙門送來的有關鹽引卷宗有五大箱子,許二瞥了幾眼那螞蟻般的小字就覺得頭疼不已,也就只有衛瀟能晝夜不停地看下去。
「今日不看了。」
衛瀟把卷宗推到一邊,大馬金刀地站起來,從衣架上拿過玄色外袍。
許二張了張嘴,有些不解:「主子,這麼晚了,您是準備去哪?」
「你不必跟來。」
荒唐歸荒唐,以他的身手,倒也不至於讓人察覺。
蘇央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隻大老虎在追她,她跑啊跑啊跑,可怎麼也跑不過那隻大老虎,索性對著那隻大老虎拳打腳踢,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將那大老虎掀翻過去……
衛瀟蹙著眉看著掉在床前的被褥。
月色很好,牛乳般的月光從半掩的窗扉傾瀉而入。
少女只著一身薄薄的杏色寢衣,臉頰紅撲撲的。寢褲卷上去一截,細嫩雪白的小腿光溜溜地伸在外頭,小巧的腳趾像飽滿的珍珠一般精緻可愛。她睡得並不安穩,嘴裡小聲嘟嘟囔囔著一句兩句大老虎。
衛瀟聽著她幼稚荒謬的夢話輕抿了下唇,眉梢眼角漫上笑意。他將那掉在地上的被褥拾起來,重新蓋在蘇央身上。
少女半張臉掩在被子裡,如雲似霧的烏髮散落在白皙的肩頸兩側,飽滿的菱唇半張著,迷迷糊糊地掙扎道。
「熱。」
屋子裡的地龍燒得極暖,可現下是冬天,即便如此也沒有到不蓋被子的程度。
衛瀟探了探她的額頭:「還能熱得踢被子,那應該是沒什麼大事。」
也不知蘇央是不是在夢中聽見衛瀟的話,那斷斷續續的夢話倏忽停了下來。衛瀟疑心自己將她驚醒了,靜立在原地許久見她沒有別的反應,才鬆了一口氣。
屋子裡安靜極了,冬日裡沒有蚊蟲嘶鳴,只是偶爾能聽見門口守夜的小婢女輕微的鼾聲。
衛瀟蹙眉,心中升騰出一股不滿的情緒來。因為守夜婢女的懈怠,蘇央差一點要不蓋被子凍上一宿,別說本來就生病,就是沒病也要凍出病來。
衛瀟被這個念頭驚了一下,眸光隨即冷了下來。他忽然發覺,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對蘇央過分上心。
可他和蘇央已經和離了。
翌日早上,因著蘇央昨日吃了藥的緣故,沉香便比平時晚了半個時辰喚她。
待到吃早飯的時候,沉香問道:「姑娘昨兒晚上睡覺前是把窗子開開了嗎,我瞧有一扇窗子沒有關好。」
每日都會有婢女負責關窗的事宜,斷不會發生夜晚時候忘記關窗的事。她昨日離開前也檢查過一遍。可今日早上進來的時候,卻看見一扇窗子沒有完全關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