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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12:34 作者: 十萬柿子
她不記得過去是如何同衛瀟相處的。事實上,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十四歲之前,就連衛瀟是誰都不記得。
她頗為忐忑的望著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亂。
衛瀟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腳上。
她沒穿襪子,一雙玉足踩在地上。方才坐在椅子上吃小餛飩的時候,卻總愛懸空著一晃一晃。雪白嬌嫩的皮膚像從水裡撈出來的豆腐,乾淨地晃人心神。
衛瀟默默把視線收回,一雙鳳眸幽深暗沉,看不清情緒。
「冷嗎?」
「啊?」
屋內燒著暖和的地龍,怎麼會冷呢?
蘇央有些疑惑,直到透過衛瀟的目光落在自己沒穿襪子的足,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她臉頰燒紅,扯了扯裙擺,瑩白圓潤的腳趾蜷縮著,往水紅色的留仙裙下藏,裙擺簌簌搖晃,似有漂亮花朵層層疊在少女腳下次第綻放,一步一生蓮。
蘇央後退一步,纖瘦的脊背撞上椅背,衣裳上掛著的金色小鈴鐺清脆作響,在安靜的內室極為明顯。
少女一雙清潤的眸子慌張地抬起:「夫君,我……我不冷的。」
第3章
「拿一雙襪子來。」
衛瀟可不相信蘇央的話,不管屋內再暖和,大冬天赤著腳在地上走,蘇央一定是怕自己的身子恢復的太快了。
許二拿了一雙雪襪上來。
蘇央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低頭穿襪子,可腦袋剛垂的低一點把襪子套在腳上,就差點一頭栽到地上去。
蘇央這邊的動靜引得衛瀟抬起頭來,她看見蘇央狼狽的模樣,蹙起眉頭。
「怎麼了?」
蘇央痛得眼淚汪汪:「夫君,我頭暈得厲害。」
她因為馬車的事故額頭磕了一個拳頭大的傷口,頭上包著一圈厚厚的紗布,此刻又帶著哭腔,看著就像是一株行將凋謝的海棠花。
衛瀟似是有點無奈。
他走到蘇央面前,聲音依舊清冷:「襪子。」
蘇央不明所以的將雪襪遞給衛瀟。
衛瀟半跪在地上,不輕不重地握住蘇央纖細白嫩的腳踝,擱在膝上。他修長的手指無意中掠過那因為緊張有意繃緊的足尖,給那小巧的玉足套上一隻雪襪。
許是除了地龍,金絲錦簾下還放著燒著銀絲炭的火盆,到處都充斥著暖洋洋的氣息。
蘇央的心砰砰直跳,有點平靜不下來了。
她咬著唇瓣輕聲道:「我當真不冷了。」
衛瀟似乎是輕笑了一下,抑或是她的錯覺。蘇央垂著腦袋不敢抬頭,聽見上方男人泠泠如冷玉的聲音:「我去處理公務了。「
「好。」
蘇央鬆了一口氣,她低頭盯著繪著紅鯉魚的白瓷碗,小湯匙戳了戳鼓鼓的小餛飩,又怕衛瀟說她,只好將剩下的三個餛飩吃完。下人進來收拾碗筷後,蘇央就覺得自己有點無事可做。
沉香只給她拿了兩本話本,說是自她嫁來將軍府後便不愛看話本了。如今這兩本,還是她從手底下的婢女手中借來的。
蘇央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十四歲的蘇央去看十七歲的蘇央,總是有許多不明白的事。
她把看完的書闔上,支起腦袋望著衛瀟。
男人坐在那烏木製的書桌前,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支細長的狼毫筆,正在批閱公文。他的衣冠整潔端肅,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似是注意到了她打量的目光,衛瀟抬起了頭,詢問般看向蘇央。
「夫君,馬車裡的其他人怎樣了?」
沉香方才已經同她大致講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她十分疑惑,那馬車除了她和沉香以外,還有一名小廝和車夫。那兩個大男人,緣何會不見了,倒需要沉香一個弱女子趁著夜色從山道步行到將軍府報信。
衛瀟道:「那車夫和小廝是父子,出了事怕擔責任,便卷了馬車裡的金銀細軟跑了,現下已經被抓回來了。」
「哦。」
蘇央點了點頭,她同他說話的時候一雙清亮的眼眸微微睜大,綰住墨發的一根銀蝴蝶步搖輕輕扇動翅膀。衛瀟其實很少同蘇央這般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室之內。過去的他們不是冷漠疏離,便是尖銳的爭吵。
衛瀟自覺自己有些留戀現下這般光景。隨即又將這念頭摒棄出腦海——他和蘇央已經和離了,等蘇央身子好些,他便要將實情告訴她。
到時候,蘇央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而是像昨日那般決絕的離開。
「你身子既無事,我便先走了。」
衛瀟看不進公文,他最是講究實際的人,不打算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蘇央有些困惑:「我們不一起睡嗎?」
衛瀟道:「我們平時大多時候是分房睡的。」
蘇央懵懵懂懂地點頭。
翌日上午,沉香進來服侍蘇央洗漱,之後,小廚房端了早點上來。
是紅糖包和牛乳。
蘇央一看到早點便笑彎了眼睛,她在蘇府的時候只吃過一回牛乳,還是蘇婉婉不愛吃才送給她的。沒想到在這裡連早點也可以喝到牛乳。
沉香看到她喜歡,心裡也跟著她開心:「姑娘要喜歡,以後我們早上便天天喝。」
蘇央欣喜地點點頭,又想起了一件事:「夫君不在嗎,我要和他一起吃早點。」
沉香有點尷尬,蘇央過去從來沒有和衛瀟一起用早點的習慣。所以她壓根沒有想到蘇央會如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