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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12:10 作者: 糖十
「什麼時候的事?」溫然聞言疾步往屋內走,她踏進內室看到陸彥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觸及他腕上的肌膚,溫然感受到極低的體溫,與他之前那日去清原見她時的症狀十分相似。
溫然心裡陡然慌亂起來,她轉頭看向虞霜,神色張皇:「虞大夫……」
虞霜不等她說完,她放下肩上的醫箱,溫然趕忙給她讓出位置,虞霜立刻為陸彥診脈。
虞霜神色越發嚴肅,溫然的心不由提了起來,她不敢多言怕生打擾,虞霜診完脈,她才迫不及待地問道:「他怎麼樣?要不要緊?」
「他體內的寒毒積攢已久,浸入四肢百骸,以他的身體狀況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我需立刻為他施針放血。」虞霜語速極快地道,她讓人拿來筆墨,極快地寫下一張藥方:「按照這藥方速去準備,待他服下此藥之後,我才能為他放血治療。」
宋棋接過那一紙藥方,他現下不知這虞霜身份,但見溫然如此信他,當即也不作他想,按照虞霜的吩咐去準備。
溫然坐在床前,陸彥雙眼緊閉,似是昏迷中亦被寒毒侵擾,他眉頭緊皺,溫然握住他放在被下的手,觸手冰涼,他身上的寒意仿佛透過肌膚相觸傳遞到她的心底,她低聲道:「騙子。」
虞霜說他撐到現在已是不易,他還是騙了她,口中說著無礙,實際時時刻刻都在受著寒毒的侵擾,日日與她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難道覺得她知道實情時就不會難受嗎?
她又為什麼這麼難受?
明明受著寒疾之苦的是陸彥,她卻仿佛四肢百骸也浸在寒水之中,從心底泛出的寒意,快要逼得她不能呼吸。
「放心,有我在,你夫君定會安然無恙。」
虞霜的聲音在溫然身後響起,她語氣溫柔又堅定,讓溫然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定。
她抬頭看向虞霜,一雙清眸泛著淚光。
虞霜看到她淚光盈盈的模樣,她手指微動,不由伸手安撫地摸了摸溫然的發頂:「許是我剛剛的話嚇到你了,你夫君的情況並沒有差到要危急性命的地步,今日我為他施針放血,日後他按照我的藥方服藥,寒疾應該會得到很大的緩解。你不用如此擔心,否則他清醒過來,亦會覺得心中有愧。」
溫然低眉:「便該讓他愧疚愧疚。」
省得他日日想著如何瞞著她。
虞霜的話很大程度地緩解了溫然心中的不安。
宋棋那邊準備好湯藥,溫然扶著陸彥將那一碗湯藥餵盡。
一炷香後,虞霜開始施針。
銀針尖細,接連刺入陸彥的體內,虞霜刺針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匕首劃開陸彥左手腕間的皮膚,本該是鮮紅的血液,此刻因寒毒在體,那放出的寒血比尋常的血液顏色要暗沉許多。
「他不會立刻醒來,許是要到明天,你們可以餵些流食,這是近幾日他飲食上需要注意的地方。」
虞霜將要注意的事項寫在紙上遞給溫然,溫然接過仔細讀了一遍。
外面已近黃昏,溫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她想著虞霜尚未用晚膳,先吩咐蘇合去準備晚膳,轉身對虞霜道謝:「今日虞大夫的恩情,溫然必記在心中,倘若來日能有幫上虞大夫的地方,我絕不推辭。」
此前溫然一直未曾道出名字,虞霜也一直喚她陸夫人,如今聽見她自稱溫然,虞霜一剎那覺得這名字似乎在何處聽過,名喚然字,是何解意?
虞霜覺得腦海中似閃過什麼,但一瞬而逝,根本抓不住。
她心中思量,面上並未露出分毫:「不必,我學醫本就是為救死扶傷,今日能幫你夫婦二人一次,也是幸事。倘若之後你夫君有什麼不適,盡可派人至醫館來尋我。我這幾日不會離開臨曲。」
「多謝虞大夫。」溫然再次道謝,她將虞霜送出門,方才轉身回去照顧陸彥。
虞霜回頭看了一眼溫然的背影,她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見慣生死離別,病者家人的痛不欲生,她不知見過多少次。
唯有今日,她看見這姑娘為她夫君難受時,會忍不住想要安慰她。
這世上從沒有莫名其妙的感情。
或許,她應該和這姑娘多相處相處,許是能記起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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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彥清醒之時,已是翌日卯時。
外面天色未明,屋內一盞燭燈泛著暖黃的光暈。
陸彥側頭看向一旁,溫然睡在他身側,她似是睡得不安穩,夢中也蹙著眉頭。
陸彥抬手,他看到左手腕上的紗布,身體是一種失血後的虛弱感,但體內寒毒不再像之前那麼肆虐,他感覺不到浸入骨髓的寒意,身體也不再似之前那麼寒冷。
這是寒疾最輕微時的感受。
以他之前的身體狀況不該如此,有人幫他壓制住了寒毒。
陸彥心中確信此事,他看向睡在一旁的小姑娘,不知夢到了什麼,她眉間越蹙越緊,陸彥伸手意欲撫平她的焦躁。
他指腹剛剛觸及溫然眉間,溫然猛地睜開眼睛,脫開喚道:「陸彥!」
溫然並未注意到陸彥的清醒,她被噩夢驚醒,情緒處在極度的悲切中,陸彥知她情緒還陷在剛才的夢中,他抵著溫然的額頭輕聲喚道:「阿然,我在這裡,別怕,我就在你身邊,你看看我……」
溫然聽見熟悉的聲音,眼前漸漸清明起來,她對上陸彥的視線,只一眨眼,眼角一滴淚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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