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談崩

    008

    蕭紫語和宇文傾城把正殿讓給蕭紫菱跟文郡王談話。

    蕭紫菱雖然已經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心裡終究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著頭，有些侷促的坐立不安。

    不管怎麼說，面對文郡王，她都是有些害羞，而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菱姐兒。」文郡王先一步開口說道。

    文郡王對蕭紫菱的稱呼，很是有幾分長輩對晚輩的稱呼，其實文郡王的意思很明顯了，蕭紫菱聽到文郡王喚她，忍不住抬頭看著文郡王。

    「菱姐兒，你過來。」文郡王對著蕭紫菱招了招手。

    蕭紫菱突然覺得很緊張，她抬頭仔仔細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她喜歡的人，而且是她心心念念喜歡了很多年的人，似乎自從懂事的那天起，她就開始喜歡眼前的男人了。

    不管是從她小時候起，還是現在也好，這個男人都沒有什麼改變，還是一如小時候，那個輕輕鬆鬆就把自己抱起來的男人一樣。

    蕭紫菱不在乎他的年級，儘管她們之間相差了三十幾歲，可是在蕭紫菱看來，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而她就只想和他在一起，就這麼簡單而已。

    蕭紫菱慢慢向著文郡王走了過去。

    文郡王看著蕭紫菱，眼神也十分的溫和，更多的就好像看自己的晚輩一樣，：「菱姐兒，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在我心裡，你和傾城一樣，都好像是我的女兒一般，並沒有其他的情感。」

    文郡王的話說的十分的輕柔，而且隨時都在觀察著蕭紫菱的表情。

    蕭紫菱聽到這話之後，卻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不可能，你不可能不喜歡我的，我知道，你肯定是覺得我年紀小，對不對？」蕭紫菱反問道，語氣十分的堅定，更多的好像是肯定。

    似乎在蕭紫菱的內心深處，文郡王對她的拒絕，只是因為年齡的詫異太大了，並沒有別的原因。

    「菱姐兒，你聽我說，這其實和年紀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文郡王直接說道。

    「不，我知道，肯定是姐姐讓傾城跟你說了什麼，我知道姐姐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爹娘大概也不會同意的吧，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文大哥，我就是喜歡你，從懂事的那天起，我就決心，以後如果嫁人，就一定要嫁給你，再也不會嫁給別人。」蕭紫菱依舊說的十分的堅定不移。

    「菱姐兒，感情是兩廂情願的事情，並不是一個人一廂情願就可以的，這一點，你也應該明白的。」文郡王看著這執拗的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然覺得有幾分的無可奈何。

    怪不得當時傾城丫頭即便是知道了，也什麼都沒說，可見，應該也是看到過蕭紫菱這執拗的模樣吧。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喜歡我的，你答應過我，等我長大了，會娶我的。」蕭紫菱固執的說道。

    文郡王早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兒了。

    即便是當時答應過，也不過是把蕭紫菱的話，當做是孩童的玩笑話罷了，怎麼可能去當真呢？

    「菱姐兒，方才我說過了，這和年齡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是我自始至終，都把你當做晚輩，當做女兒來疼愛的，我對你，絲毫沒有任何一點的男女之情。」文郡王這一次的語氣加重了，他實在是不想讓蕭紫菱繼續誤會下去了。

    蕭紫菱的執拗不是一般的固執，如果不及早打消蕭紫菱的念頭，只怕蕭紫菱會越陷越深，這樣只會更加的麻煩。

    「那是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呢？難道我不夠好嗎？我不夠漂亮嗎？這帝都里，除了傾城，哪裡還有名門閨秀能比的上我的嗎？」蕭紫菱滿臉不解的問道。

    這其實是蕭紫菱從來沒想過的問題，蕭紫菱就從來沒想過文郡王會不喜歡她。

    她如此年輕貌美，想來想要娶她的人，不計其數，上門提親的人，幾乎可以排到帝都外頭了，蕭紫菱很有自信，只要她願意，即便是已經成家的男子，為她遣散妻室妾室，也是以後把握的。

    所以蕭紫菱從來都沒想過，文郡王會拒絕她，因為根本不可能，她這麼優秀，而且不計較年齡的懸殊，並且還是真心喜歡文郡王的，文郡王根本就沒有理由拒絕她啊。

    這真的是讓蕭紫菱大吃一驚的。

    「對，沒錯，我承認，在這帝都里，你和傾城是最閃耀的，沒有人能比的上你們，可是有些時候，感情的事情，並不是看對方有多優秀，你明白嗎？」文郡王耐心的解釋道。

    「也許你是這帝都最優秀，最漂亮，最高貴，最大方的姑娘，但是我們並不是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註定是沒有結果的，懂嗎？」有些話，其實文郡王也不知道該怎麼對蕭紫菱說，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理不清頭緒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來給我講這麼多的大道理，可是歸根究底，你根本就是先對我存了偏見，因為我們的年齡身份，你首先就已經在心裡排斥我了，對嗎？可是你知不知道，感情的事情，就是要最純粹的，只要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就夠了，為什麼要在乎這麼多呢？」蕭紫菱的眼中慢慢的流下了眼淚，她此刻心裡很難過，真的很難過。

    也許這麼多年的自以為是，她一直都覺得，文郡王是該喜歡她的，可是此刻文郡王給她的答案，卻是這麼血粼粼的，讓她受不了。

    「菱姐兒，你還太小，很多的事情，你都不懂，不明白。」文郡王此刻真的是覺得挺無能為力的。

    不知道該跟蕭紫菱怎麼解釋。

    「好，我問你，你不喜歡我，真的無關乎我的年齡，和我們之間身份的詫異嗎？」蕭紫菱直視著文郡王，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想聽實話，你不要有一點兒的隱瞞。」蕭紫菱認真的看著文郡王。

    文郡王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他也不能違心的說，年齡和身份不是問題。

    畢竟從一開始，因為年齡的緣故，他根本就沒考慮過蕭紫菱，如果換在他們生在同一個年代，年紀相仿，也許他會喜歡蕭紫菱的。

    畢竟依著蕭紫菱的條件和性情，基本上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的。

    蕭紫菱也的確是光芒四射，和十幾年前的蕭紫語一樣，大概也是帝都每個男子的夢中情人吧。

    文郡王在此刻才發現，蕭紫菱這件事，真的沒有他想像中的這麼好解決的。

    「怎麼，你不敢說了對嗎？正如剛才我所說的，你根本就是因為我們的年齡和身份的詫異，你才會逃避我，才會說不喜歡我的，為什麼，你非得要在原本就這麼簡單的感情中夾雜這麼多的東西呢？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喜歡你，我一心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就是要嫁給你，難道這也有錯嗎？」蕭紫菱質問道。

    「紫菱，你聽我說。」文郡王看著有些激動的蕭紫菱，是有些擔心的，：「你可以選擇你的感情，你也可以選擇你喜歡的人，可是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不只是有愛情的，你難道不為你的親人和你在乎的其他的人考慮嗎？是，你可以告訴我年齡不是問題，可是你現在多大，十五歲，而我已經四十六歲了，我們相差了三十一歲的年紀，而這樣的差距，我不能視而不見，我不能當做不存在，你不在乎，我在乎，所以說，我不可能假裝自己還很年輕，更加不可能去跟你談情說愛，這一點，你懂嗎？」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在乎，我喜歡你，我在乎只是我喜歡你，至於你的年紀，我從來沒有關心過。」蕭紫菱仍舊堅持著說道。

    「是，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無法接受，我承認，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子，如果我們生在同一個年代，也許我會對你動心，可是沒有這麼多的如果，沒有這麼多的假如，事實上就是，我們相差了三十一歲的年紀，我已經快五十歲了，而你卻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如果我早些年成親的話，只怕現在都快有孫子輩了，我們之間，是絕不可能的，一點兒可能性都沒有。」文郡王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蕭紫菱的眼淚簌簌滑落，：「我不相信，我都說了，我根本就不在意，而且男子的年紀比女子的大好多，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為什麼你要拒絕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菱姐兒，現在也許你會很傷心，但是以後你會感激我的，感激我今天對你的言辭拒絕。」文郡王沉聲說道。

    「不，即使今天你拒絕了我，我也不會放棄的，這輩子，我只會嫁給你，不會另嫁他人。」蕭紫菱很建解決的說道。

    文郡王聽了蕭紫菱的話，覺得有些頭大，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是這性子可是真夠固執的。

    怎麼就一門心思的非得要在自己這棵樹上吊死了呢？

    文郡王真的很頭疼。

    「你怎麼還不明白呢？菱姐兒，我馬上就要成親了，我有愛的人了。」文郡王實在是沒法子，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文郡王見過很多痴心不改的女子。

    雖然這個方法是有些殘忍了，但是還是說清楚的好。

    說清楚之後，即便是傷心也好，難過也罷，也都是一時的，哪怕就是恨之入骨，起碼也能徹底的斷了蕭紫菱的念想。

    說白了，文郡王就不是一個喜歡拖拉的人。

    「什麼，你要娶親了？」蕭紫菱顯然也是很震驚的，完全不相信這件事真實性。

    「是，我是要娶親了。」

    「不可能，你這麼多年，從來都說過要娶親的事情，怎麼突然好端端的就要娶親了呢？你不可能是一個湊合的人，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娶一個女子為妻的，我從未聽說過你身邊有別的女子出現過，你是騙我的嗎？為了讓我死心，而編造出來的謊言嗎？」蕭紫菱質問道。

    「絕不是，菱姐兒，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是真的要娶妻了，而且娶的人，也是我喜歡的人，這一點，我不必否認。」文郡王解釋道。

    「那好，你告訴我，你要娶的人是誰，我倒是要看看，這帝都里，還有什麼適齡女子能入你的法眼，能嫁給你！」蕭紫菱有些狠狠的說道。

    「是你二姐姐，蕭紫雲。」文郡王絲毫都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其實這幾年，文郡王和蕭紫雲的關係一直都走的很近，蕭紫菱也不是不知道。

    不過這其中也穿插著宇文傾城在裡頭，而且蕭紫雲也不經常在帝都，經常出去遊歷，文郡王也是不常在帝都的。

    兩個人也結伴同行過幾次，這些，都是蕭紫菱沒有想到的情況。

    他們兩個人早就在一起了。

    家裡人沒有提起這些，因為蕭紫雲不常在家裡住，現在蕭家的人也不怎麼了解蕭紫雲的事情了。

    「二姐？」蕭紫菱完全怔住了，這是她所不了解的，也是她真的沒想到的，她怎麼都想不到文郡王怎麼會跟蕭紫雲在一起了。

    「不可能，二姐說過，這輩子都不嫁人的，她不可能會跟你在一起的。」蕭紫菱反駁道。

    其實蕭紫雲這在蕭紫菱出生後的十幾年，都不怎麼在蕭家，尤其是蕭老太太和蕭老太爺過世以後，更加少在家裡居住了。

    論起姐妹之間的感情，蕭紫菱和蕭紫雲的感情並沒有這麼的深厚。

    但是也挺不錯的。

    蕭紫菱很尊敬這個姐姐，她們雖然來往不多，但是也知道蕭紫雲的性子是極好的。

    但是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蕭紫雲會和她愛上同一個男人，並且還成為了自己的情敵，最重要的是，現在文郡王竟然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要娶的人是蕭紫雲。

    蕭紫菱真的覺得好諷刺，她真的覺得這就是一場特大的笑話，真的不知道該讓人說什麼才好了。

    「我和你二姐在一起已經兩年了，這是事實，我無需隱瞞，你姐姐最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這兩年，我和你二姐都不常在帝都，所以才沒有公開我們的關係，畢竟現在，我們兩個年紀都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所以我們就商量婚事的，今天，傾城也是去雲兒的住處找我過來的。」既然已經開口說了，那就索性全都說出來算了。

    「這太離譜了，這簡直太離譜了，怎麼會這樣的？」蕭紫菱真的完全不能接受。

    她從來沒想過文郡王會這麼快娶親了，而且娶的人還是自己的二姐蕭紫雲，這一切對於蕭紫菱來說，都太突然了。

    突然的讓蕭紫菱根本就沒法接受。

    「所以，菱姐兒，不要在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了，這本來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沒有任何意義，我從懂事的那天起，就開始喜歡你了，你現在告訴我，我喜歡你沒有任何的意義，不覺得太殘忍了嗎？」蕭紫菱捂著心口說道。

    她覺得自己的眼淚留的很兇，哭的都有些麻木了，為什麼事情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愛的男人竟然從來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過。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文郡王看著蕭紫菱，也覺得自己今天說的話是有些太殘忍了些，可是面對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子，那些莫須有的藉口根本就不能讓她死心，唯有這最真實的，能讓她明白，他們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

    「對不起，也許是我傷害了你，但是我不想欺騙你，你還年輕，路還長，以後你就會淡忘了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還有新的選擇，不是嗎？」文郡王安慰道。

    「你不必安慰我，我了解我自己，其實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成親，因為你喜歡我姐，可是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會不喜歡我，我承認二姐姐的脾氣性格都很不錯，可是比起二姐姐，我不是更像我姐嗎？人人都說我跟我姐長得像，都說我跟傾城像親姐妹，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拒絕我，真的沒想過，我以為，你會喜歡我的，畢竟，我這麼肖似我姐姐。」蕭紫菱輕撫著自己的臉頰，慢慢的說道。

    「胡說。」文郡王的語氣有些冷硬，：「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你這樣想，不單單是褻瀆了你姐姐，同時也是侮辱了你自己。」

    「你就是你，你姐姐是你姐姐，你們各自有各自的好，我承認，當初，我對你姐姐，是喜歡過，但是我也很清楚的知道，我和你姐姐是不可能的，你姐姐和你姐夫的感情很好，他們一直到現在，都過著幸福的生活，而我一路走來，也見證了他們之間的幸福，所以菱姐兒，你也應該跟我一樣，放棄這段原本就沒有意義的感情，以後也不要在有這種想法了。」文郡王有些生氣的說道。

    文郡王之所以會生氣，並不是也因為蕭紫菱提及了往事，而是蕭紫菱的想法，本來就是錯的，而且還是這麼的荒謬，怎麼可以為了喜歡一個人，就這樣委屈自己，這樣委曲求全呢？

    她不是蕭紫語的替身，也不能活在蕭紫語的影子之下，這樣，只能讓她自己生活的很痛苦罷了。

    「是嗎？可是每個人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都是九姑娘和皇后娘娘年輕的時候是一模一樣啊，真是傾國傾城啊。」蕭紫菱有些傷感的說道。

    「我從小到大，每個人都說我長得像姐姐，我似乎已經習慣了，我就是姐姐影子而已。」蕭紫菱十分無所謂的說道。

    「菱姐兒，你不能這麼想，你不是你姐姐的影子，你姐姐也從來沒這麼想過，你就是你，蕭紫菱，沒有任何人能替代的蕭紫菱。」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我既然這麼好，你為什麼會喜歡二姐姐，為什麼你喜歡的人不能是我呢？」蕭紫菱有些失控的吼道。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我和你二姐姐也是緣分使然吧，你會遇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男子，會過的很幸福的，相信我，菱姐兒，我對於你而言，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罷了，其實你真正喜歡的，未必是我，而是童年時的這個夢，等你遇到真愛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文郡王笑著說道。

    「那你的真愛是誰，是我姐，還是二姐姐？」蕭紫菱反問道，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兒。

    而文郡王一怔，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蕭紫菱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