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3 榮家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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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榮家，從外頭還沒有看出什麼有喪事的跡象來。

    榮老太太的事情，也應該是剛發生不久的。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榮老太太的上房，還沒到院門口，就聽到一陣陣哭聲從裡面傳出來。

    榮氏頓時悲從中來，也痛哭起來。

    榮家的人幾乎都聚集在這裡了，雖然榮老太太生前做了不少糊塗事，可是人死了，這一切也就都過去了。

    榮老太太的遺體就躺在床上，看樣子，事情也是剛剛發生不久的。

    榮成，榮安，榮萱，榮敏，四個人都跪在床邊，每一個都神情肅穆，只有榮安的神色最為激動，眼眶都紅透了，緊緊的抿著唇，看樣子，十分的痛苦。

    蕭紫雲榮老太太面色發青，悄無聲息的躺在床上，不由得聯想到從前在榮老太太膝下承歡的情形，如何還能控制的住，直接撲過去，趴在床邊，放聲大哭起來。

    蕭紫雲的哭聲感染了很多人，榮敏原本只是無聲的掉眼淚，而此刻，也抽泣起來。

    「外祖母，是我來晚了，我為什麼前幾天不來看您呢，外祖母，我是雲姐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吧。」蕭紫雲哭的撕心裂肺的。

    她不管別人怎麼說榮老太太，也不管榮老太太到底做了什麼，可是在她心裡，榮老太太是很疼愛她的，那種關心也是發自內心的。

    蕭紫雲想到這些，就覺得心像是撕裂了一樣。

    蕭紫雲幾乎哭的不能自持，蕭紫語看不下去了，上去勸道，：「雲姐兒，不要這樣子。」

    蕭紫語哭著靠在蕭紫語懷裡，：「語兒，我心裡好難受，真的好難受，我好後悔，為什麼我沒有來看外祖母啊，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蕭紫語心裡也不好受，她也很後悔當初說的那些話，如果早知道有現在這個局面的話，她真不該阻攔蕭紫雲來見榮老太太。

    她也是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榮老太太真的會死。

    蕭紫語看著榮老太太臉色發青，而且脖頸上有一道紅痕，很明顯應該是上吊而亡。

    而在這個家裡，肯定不會有人害榮老太太的。

    她雖然被軟禁了，可還是這個家裡的老封君，榮老太爺對她也沒有狠心絕情到這個地步，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怠慢她，更加沒有人會傷害她，甚至殺掉她。

    所以榮老太太的死，只有一個理由，就是她自己自殺而亡。

    事情到了這一刻，已經變得明朗了。

    蕭紫語不知道榮老太太為什麼會這麼想不開，但是榮老太太的死，肯定會引起不小的風波的。

    榮氏也跟著哭了好一陣兒，榮老太爺就在一旁站著，顯然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臉色十分的難看，一直一言不發。

    榮二老爺站在榮老太爺身後，也在無聲的掉眼淚。

    其實榮老太太對榮二老爺也疼愛的緊，那種疼愛雖然也帶有一絲的掌控，但是卻比榮大老爺好很多。

    榮老太太從來都是偏心榮二老爺和榮氏的，對榮大老爺從小就有些不待見。

    每個父母也許都是如此吧，都不可能對孩子能一碗水端平的，肯定是有偏愛的。

    榮老太太之所以會這樣偏愛榮安，應該也是和這個有關係的。

    榮二老爺的個性是很溫和的，沒有榮大老爺那麼強勢，和榮二太太過的也算是很不錯，這麼多年夫妻了，也有過矛盾，但是現在也算是相敬如賓。

    榮老太太被軟禁的事情他也知道，一開始也去榮老太爺面前求情，但是最後被榮老太爺給否決了。

    榮二老爺前幾天還來看過榮老太太，榮老太太的情緒是不太好，反正對著他抱怨了好一通，幾乎是從榮老太爺，到榮大老爺，榮成，榮安，包括他，也都抱怨了一個遍。

    榮二老爺也很能理解，知道榮老太太心裡不舒服，所以也就聽著榮老太太抱怨。

    陪了榮老太太好一陣子，榮老太太期間也表示過，覺得這樣活著真的沒什麼意思。

    只是榮二老爺沒多想，怎麼都沒想到榮老太太會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現在想想，榮二老爺也是懊悔莫及。

    如果當時他如果把榮老太太的話放在心裡了，是不是榮老太太就不會死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榮二老爺，榮老太太從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整日的鬧自殺，整天的說日子沒意思，總之老是用死來威脅別人，所以別人對她的話，也就不那麼盡信了。

    主要是都免疫了，以為榮老太太只是跟往常一樣的。

    卻沒想到，這一次榮老太太去是來真的了。

    「父親，母親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這樣對待母親，前幾日，母親還對我抱怨了，我還求過父親，父親如果當初答應將母親放出來，母親今日就不會死！」榮二老爺雙目赤紅的看著榮老太爺，質問道。

    榮二太太在一旁，上前輕輕拉了拉榮二老爺的衣袖，那意思就是讓榮二老爺不要再說了。

    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其實誰也不想的。

    榮老太爺又何嘗想讓榮老太太死去呢？

    這也是個無人能預料的意外罷了。

    「你閉嘴。」榮二老爺甩開了榮二太太的手。

    「你們一個個的，都見不得老太太好，老太太到底哪裡礙著你們了，她年紀都這麼大了，你們何苦跟一個老人過不去，你們都是老太太的子女晚輩，卻沒有一個不盼著老太太早死的吧！」榮二老爺十分悲傷的說道。

    「二叔父，夠了，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您在這兒怨天尤人也是於事無補的。」榮成突然站起身來，看著榮二老爺，一字一句的說道。

    榮成的神色肅穆，但是眼中沒有看到多少悲傷和難過。

    其實他是真的悲傷不起來，可能真的對榮老太太沒有過多的感情吧。

    「你這個不孝子，跟你父親一樣，到現在你父親都還沒出現，你們父子都巴不得老太太早死吧。」榮二老爺怒氣沖沖的說道。

    榮二老爺真的是有些傷心過度，所以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榮二太太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上前說道，：「二老爺這是要做什麼，成哥兒可什麼都沒說，大哥在皇宮，去報信兒的人未必能這麼快見到大哥，你可不能胡說八道隨便冤枉人。」

    「你閉嘴，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在我這兒充好人，你真正的關心過老太太嗎？」榮二老爺怒吼道。

    榮二太太不想和榮二老爺爭吵，覺得現在這種狀況，爭吵也真的是沒有意義。

    「老二，你閉嘴，你在這兒胡攪蠻纏個什麼勁兒？」榮老太爺終於忍不住開口喝道。

    只是榮老太爺話音剛落，榮氏卻冷笑道，：「父親，怎麼不讓二哥繼續說了啊，我到真沒想到母親在家裡過的日子竟然是這般的艱難呢？」

    榮氏看著榮老太爺，滿臉的嘲諷，：「父親，母親跟您過了幾十年了，大半輩子眼看就過去了，您是鐵石心腸嗎？竟然這樣對待母親，您不待見我也就算了，不讓我進門，不讓我回家，甚至和我脫離關係，都可以，我沒二話好說，但是您這樣對母親，您於心何忍，當年母親為了您受了多少委屈，在祖母面前伏低做小，祖母賜給你的那些姨娘，通房，母親都是好好善待的，您呢，為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小事兒，就奪了母親的權柄，然後還將母親軟禁在這裡，讓她失去了自由，您明知道，她最在意的事情是什麼，是您逼死她的，是你，逼死我母親！」榮氏冷冷的說道。

    「夠了，你閉嘴！」榮老太爺惱羞成怒的吼道。

    「怎麼，被我戳中了痛處，惱羞成怒了嗎？我告訴你，我母親死了，這裡，再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了，我以後和榮家再也沒有絲毫的瓜葛，我再也不是榮家的人！」榮氏狠狠的說道。

    榮老太爺被榮氏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沒想到榮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這個孽障，是要氣死老夫嗎？」榮老太爺指著榮氏，吼道。

    榮老太爺的身子都有些顫抖，其實他又何嘗不後悔呢？

    榮老太太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都一直縱容榮老太太了。

    如果不是榮老太太這些年行事太過分，這次的事情更是錯的離譜，他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可是他真的沒想讓榮老太太死的，這麼多年的結髮妻子，他也真心的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現在很明顯，女兒和二兒子都把榮老太太的死給怪到他的頭上來了。

    而且這種責怪，是讓他無從去抵賴的，也的確是因為他的決定，導致了現在這個局面。

    「母親，您別這樣說，外祖父他也不想這樣的，這是個意外，母親，外祖母已經不在了，你難道還想在惹外祖父生氣嗎？」蕭紫雲上前勸道。

    蕭紫雲此刻哭的眼睛紅腫不堪，梨花帶雨，樣子十分的惹人憐子，面對這樣的一張臉，只怕是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疼的吧。

    榮氏看著自己的女兒，雖然滿腔的憤恨，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

    她是真的無法接受自己母親就這樣突然的離開了。

    她明明還是一個很健康的人，還有好多的好日子可以過下去。

    可是現在卻已經不在人世了。

    「雲姐兒，我的雲姐兒。」榮氏抱著蕭紫雲，頓時失聲痛哭起來。

    榮老太爺看著蕭紫雲，他其實是有些意外的，她感覺到蕭紫雲好像變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樣胡攪蠻纏了。

    其實大家都可以看的出來蕭紫雲的傷心，但是蕭紫雲並沒有像榮氏和榮二老爺那樣傷心的失去理智了。

    並且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榮老太爺明白，榮氏和榮二老爺都無法接受榮老太太的突然離世，這心裡需要一個突破口，而他就是那個突破口，仿佛只要能找到這宣洩的對象，自己心裡的傷痛和內疚就會減少一點。

    其實他們兩個也都很後悔沒有多關心榮老太太，而此刻，大家心裡都是不好受的。

    榮老太爺也懶得跟他們一般見識。

    連他都不能去面對，他又怎麼會怪別人呢。

    「母親，不要這樣，我覺得外祖母不會願意看到我們互相怨懟的，是不是？」蕭紫雲輕聲安慰道。

    她咬著唇，勉強笑了笑，說道，：「母親，我知道外祖母平時行事與常人不同，但是我知道，她是愛我們的，她也是個很慈祥的長輩，她肯定不希望看到母親跟外祖父再有什麼衝突的，二舅舅，你也不要怪外祖父了，也不要怪其他人了，沒有人願意看到今天這個局面的，這是個意外，是一個悲劇，可是我們沒有必要讓悲劇更加的擴大，不是嗎？」蕭紫雲勸道。

    榮氏和榮二老爺的眼睛都通紅一片，但是聽著蕭紫雲的話，卻也覺得是有道理的，的確如此，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始終還是要活下去的。

    就算是這樣鬧下去，能怎麼樣呢？榮老太太也不會活過來的。

    而他們這些人都是骨肉至親，難道還真的要反目成仇嗎？

    只是心裡卻覺得十分的不痛快，真的很難受。

    「雲姐兒說的對。」榮二太太附和著說道。

    「老太太不管怎麼說，都是疼愛我們的，她現在屍骨未寒，咱們不能讓她走的不安心。」

    榮氏和榮二老爺這才不做聲了。

    蕭紫語看著蕭紫雲，覺得蕭紫雲真的改變了好多，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今天蕭紫雲說的這番話，真的是恰到好處。

    蕭紫語的眸光落在了一旁的莫葭身上，莫葭的神色顯得十分的凝重，其實莫葭真的不是一個很能隱藏自己情緒的人，而此刻出了震撼，卻多了一絲心事，蕭紫語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個場合，其實莫葭和她都不算是特別重要的人，蕭紫語趁人不注意，給莫葭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朝夕相對的，自然是十分了解的，莫葭見蕭紫語使了個眼色之後就悄悄的出去了，而莫葭也跟了上去。

    兩個人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蕭紫語直接開口問道，：「你怎麼了，我怎麼看你心神不寧的，有什麼心事嗎？」

    莫葭嘆了口氣，：「還是你關心我，一眼就看到我這心裡去了。」

    「別廢話。」蕭紫語蹙眉，：「現在這種情況，長話短說，你到底怎麼了？」

    莫葭擔憂道，：「我好擔心榮安。」

    「什麼意思，榮安怎麼了？」蕭紫語好奇道。

    「語兒，你不知道，其實榮安跟榮老太太的感情很深厚，深厚到我們無法想像的地步，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我害怕榮安會把榮老太太的死，記在我頭上。」

    蕭紫語看著莫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這麼想，有什麼依據嗎？你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就有這種想法吧？」

    莫葭咬了咬唇，說道，：「你不知道，今天榮安聽到榮老太太的死訊的時候，那個樣子，真的好可怕，他看了我一眼，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我，那個眼神，我知道，他是怪我的，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他一進門，看到榮老太太的遺體躺在床上，然後就跪了下去，一言不發，直到現在，不管別人說什麼都好，他就是不說話，就是那樣跪著。」莫葭說著眼眶都有些紅了。

    蕭紫語看著莫葭這個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莫葭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語兒，你知道我嗎？我一向都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這一次，我卻很害怕，我連上前去跟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莫葭自嘲的笑了笑，說道，語氣十分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