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蕭紫語的改變

    526

    蕭景宸想想後果都覺得不寒而慄。

    他如果不是蕭家的繼承人，他真的很想帶著蕭靜兒一走了之。

    就不用面對這些了。

    「語兒，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嗎？我看著靜兒，我心裡又酸又澀，而且有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如果早知道如此的話，我寧可一輩子都不知道她的身世！」蕭景宸懊惱的說道。

    他真的是追悔莫及。

    「大哥，你也別這麼說，這也不是你能改變的了的，事實就是如此，就算你現在沒有知道靜兒的身世，可這樣的事情，早晚都是暴露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是如果晚知道，還不如早知道來的好。」蕭紫語安慰著說道。

    蕭景宸知道蕭紫語這是在安慰他，讓他不要這麼難過，這麼內疚，可是他心裡還是怎麼都放不下的。

    「語兒，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嗎？我真的做不到，也許我本身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吧，今晚，你提出讓靜兒救治陛下的時候，我都猶豫了一下，其實我很鄙視我當時的猶豫，我竟然懷疑靜兒，我竟然會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靜兒，想想，我覺得自己實在太陰暗了。」蕭景宸說完，更是滿臉的愧疚和內疚。

    蕭紫語明白了蕭景宸的意思。

    不過蕭紫語倒是能夠理解蕭景宸。

    蕭景宸生活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中，每天幾乎都要面對的是勾心鬥角，幾乎是揣測任何人，都要帶著最大的惡意。

    這種日子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所以當他得知蕭靜兒的身世之後，自然就會不知不覺地把蕭靜兒也代入了這種爭鬥裡面。

    說白了，還是這身世的問題，讓兩個人之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蕭紫語突然覺得有些可悲，這麼多年的朝夕相對，似乎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信任就崩塌了。

    「大哥，你喜歡靜兒，但是在你的內心深處，你並不信任靜兒，說白了，你對靜兒的信任，是建立在她只是蕭靜兒，是那個我過去撿回來的小姑娘，如果她不是了，她的身份變了，她現在成了南詔國的公主了，你心裡就會有一顆懷疑的種子了。」蕭紫語的語氣有些悲涼，也有些沉重。

    「其實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當初我把靜兒撿回來，這是不是南詔國的陰謀，你在想靜兒是不是這些年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隱瞞不說，你會用最陰暗的想法去揣測靜兒，大哥，這不是我樂意看到的，但是你天生就是這樣的人，你的內心不夠陽光，不過這不能怪你，是你的成長環境造就了這一切，說白了，我們家就不是一個陽光的地方，這裡每一寸的土地，都有陰謀估計的味道，我不怪你，靜兒也不會怪你的。」蕭紫語很平靜的分析道。

    說實話，蕭紫語的分析倒也是算中肯。

    蕭景宸所處在的這兒位置上，註定了蕭景宸不是一個內心陽光的人，也註定了他會猜忌蕭靜兒。

    「語兒，你把我看的太透徹了，在你面前，我是透明的。」蕭景宸突然間覺得無地自容了。

    「大哥，這不能怪你，祖父和父親從小是將你當作蕭家的家主來培養的，註定你不能是單純和陽光的少年，否則，你擔不起這蕭家的重擔，即便是我的內心也是陰暗無比的，我看人從來都是用最大的惡意去看，但是我對靜兒不同，我對她是信任的，不管她是誰，在我心裡，她永遠都是蕭靜兒都是我的最親最近的姐妹，這一點兒，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蕭紫語說的很堅定。

    說白了，蕭景宸和蕭靜兒之間經歷的事情畢竟太少了，可是蕭紫語和蕭靜兒的朝夕相對更多，並且那個為她付出生命的蕭靜兒，蕭紫語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也不可能因為蕭靜兒的身份變了，這種信任就沒有了。

    「你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過她，一點點都沒有嗎？」蕭景宸問道。

    蕭紫語點頭，：「是的，我沒有懷疑過她，從來都沒有，而且我相信，即便靜兒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的心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她依舊還是蕭靜兒。」

    「語兒，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珍麗夫人從來沒有停止過尋找靜兒，雖然她有兒子在身邊，至今為止，也很得南詔皇帝的寵愛，但是她的女兒，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珍麗夫人的父親雖然過世了，但是現在她的兄長在南詔國的江湖中，幾乎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只是因為牽扯到南詔國的皇族，所以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尋找，我聽說，珍麗夫人已經派人到大宇朝和北齊國明察暗訪了，她從來沒有放棄過靜兒，並且看樣子是一定要尋出一個結果來的，不管女兒是生是死，都一定要個結果，絕對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這才是蕭景宸更擔心的地方。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蕭景宸打算儘量將蕭靜兒的身世隱瞞一輩子的，但是後來覺得如果珍麗夫人一直不放棄，而這胎記是這樣好的象徵，早晚，蕭靜兒的身世是要被曝光的，如果真的到了被曝光的那一天，蕭景宸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所有人。

    更加不知道讓蕭靜兒怎麼面對這些人。

    「珍麗夫人真的這麼固執嗎？」蕭紫語問道。

    「是的，珍麗夫人從未放棄過對女兒的尋找。」

    「那我們如果給她一個錯誤的提示呢？」蕭紫語反問道。

    蕭景宸呆住了，沒想到蕭紫語會這麼說。

    不過蕭紫語很快就否定了，：「我們不能這麼做，這是靜兒的身世，我們沒有權力就這樣瞞著她，你說呢，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權利自己做出選擇，其實我覺得我們應該如實告知她的。」

    「不行！」蕭景宸想也沒想的就反對道。

    「不能讓靜兒知道，如果靜兒知道的話，我怕她會離開。」蕭景宸滿臉驚恐的說道。

    「可是不說又能怎麼樣呢？如果靜兒知道我們知道她的身世卻偏偏瞞著不告訴她，你說她會怎麼樣？」蕭紫語問道。

    「靜兒會很生氣的吧。」蕭景宸猜測道。

    「大哥，我知道你是在乎她的，可是卻又忍不住猜忌她，你心裡矛盾，你對靜兒忽冷忽熱，態度淡然，其實這是互相折磨的，你這樣下去，你們兩個的關係遲早要崩盤。」蕭紫語斷言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也不想這樣子，只是我真的沒調整好應該如何面對靜兒，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我娶了她，是對她好，還是害了她。」

    「這個沒有人能夠給你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感情的事情，只能自己做決定。

    「我都明白，語兒，天色也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你回去歇著吧。」蕭景宸嘆著氣說道。

    「我不累，我陪你待會兒吧，你這些日子是不是也沒睡什麼覺啊，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都紅了，眼眶也凹下去了。」蕭紫語有些心疼的說道。

    蕭景宸苦笑了一下，沒說什麼話，其實別說睡覺了，連飯蕭景宸都覺得吃不下去，真的就像是天塌了一樣。

    「大哥，別想這麼多了，要不這件事兒就先緩一緩再說吧。」蕭紫語建議道。

    「這樣拖著，也不是我的個性，而且就算是繼續拖下去，事情也遲早是要解決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蕭景宸做事從來都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乾脆利落，才是蕭景宸的風格，這一點，蕭紫語是了解的。

    蕭紫語覺得蕭景宸這就是難為自己，也難為別人。

    「那你還打算這樣一直和靜兒晾著關係嗎？」蕭紫語問道。

    「先躲著吧，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我對她冷冰冰的時候，我其實自己心裡也難受，所以相見不如不見。」蕭景宸無比傷感的說道。

    「好吧，隨你吧，感情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反正我覺得，不管怎麼說都好，你都要給靜兒一個交代，畢竟，你們之間已經談婚論嫁，而且親事整個帝都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不能對不起她。」蕭紫語告誡道。

    雖然蕭景宸是蕭紫語的親大哥，但終歸，蕭紫語還是想站在蕭靜兒這一邊。

    「好，我明白的。」蕭景宸應聲說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也有些別的事情想對你說。」蕭景宸突然說道。

    蕭紫語點頭，：「好，你說。」

    「今天陛下中毒的事情，你怎麼看？」蕭景宸問道。

    「還不好說，有動機的人很多，但是似乎也不多，陛下的身體康健，和大宇朝的利益息息相關，我總覺得，一個笨到能給陛下下毒的人，這腦袋似乎也不大正常，照理說，我們身邊的這些人，是不應該有腦子這麼不正常的才對。」蕭紫語分析道。

    蕭景宸點頭，：「你說的對，其實最有動機的人，無非就是太子宇文逸，陛下若是駕崩了，雖然會引起朝堂上的徹底大亂，但歸根究底，得到利益最大的人，就是宇文逸，宇文逸是太子，繼承大統的人選，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不管陛下是否中意宇文逸，但是在沒有遺照的情況之下，太子是唯一名正言順的繼皇位繼承人，這是不爭的事實。」蕭景宸分析道。

    蕭紫語也表示贊同的點頭，：「這一點你說的沒錯，可是我看宇文逸的反應，這件事不像是他做的，宇文逸的行事風格，我也算是了解一二的，我總覺得，宇文逸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魄力做這件事。」

    「你這麼肯定嗎？」蕭景宸帶著幾分狐疑的語氣。

    「我認為是，我反倒是覺得木貴妃的可能性大一點，雖然木貴妃做件事好像對她一點兒好處都沒有，但是今天我聽著木貴妃最後說皇貴妃娘娘的那番話，就好像是篤定陛下活不了的似的，很可疑。」蕭紫語很肯定的說道。

    其實蕭景宸畢竟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這幾個人一起到飛霞宮裡去鬧場了。

    但是具體發生的什麼事情，說的什麼話，蕭景宸是沒有聽到的。

    「是嗎？如果連你都這麼想，那麼事情也有可能是八九不離十的。」蕭景宸還是比較信任蕭紫語的。

    「也不好說，德妃母子一直都在作戲，尤其是德妃，完全把自己的可憐演繹到了極點，我看臉陛下忍不住都被感動了好幾下，這德妃還真的是演技精湛啊，怪不得認不是多麼的出眾，還能再後宮屹立不倒呢，我這次是真的見識了。」蕭紫語撇嘴說道，對於德妃，蕭紫語也真的是沒有什麼好印象。

    「這皇宮也是人心叵測，說實話，我對你和羽親王的親事，真的不是很看好。」蕭景宸突然皺眉說道。

    蕭紫語看著蕭景宸，問道，：「大哥，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語兒，你的性子一向冷傲，從前在家裡也凡事不管不問的，後來雖然改變了好些，但是嫁入皇家，就等於嫁給了無休止的爭鬥之中，這一點，你不會不明白吧。」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樂意，只要能和宇文墨在一起，什麼事情我都不怕，我都願意和他一起面對。」蕭紫語很自然的說道。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蕭紫語已經可以這麼自然的將對宇文墨的感情暴露在天地之間了。

    而且這麼的不加掩飾。

    這是蕭紫語從來沒有過的狀態。

    其實以前她就算是喜歡宇文墨，也沒有這樣宣之於口，從來都是遮遮掩掩的。

    可是現在，已經可以說的這樣自然了。

    蕭紫語不像是宇文墨，宇文墨對她的喜歡，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

    他從來都是張口就說，甚至有的時候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的。

    「語兒，你真的變了，這話，並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蕭景宸很明顯是有些驚悚的。

    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紫語。

    「我變了嗎？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大哥，我和宇文墨在一起很開心，其實我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無法拒絕宇文墨，甚至是無法抗拒宇文墨的靠近，雖然我一直都知道，我如果要跟宇文墨在一起，需要面對的是什麼，可是那也無法阻擋我去喜歡他，去和他在一起，這也許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不理智的一件事。但是我認為，我是不會後悔的，如果我真的錯過了宇文墨，我大概會追悔莫及吧。」蕭紫語很自然的說道。

    蕭景宸聽著蕭紫語說的這番話，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他也在想，他是不是想的有點兒太多了。

    他和蕭靜兒之間應該也沒有這麼難吧。

    就算是困難重重，也是一定能克服的吧。

    「語兒，我不如你，很多地方，我是真的不如你，也不如宇文墨。」蕭景宸自嘲的說道。

    「並不是，是因為你的顧慮太多，因為從小到大，父親和祖父給你灌輸了太多的條條框框，將你束縛了起來，身為家族的嫡長子，你需要承擔的太多，所以難免是有些束手束腳的。」蕭紫語解釋道。

    「也許吧，可是我真的很討厭現在的我，其實語兒，你知道嗎？我和靜兒在一起很開心的，可是我還是顧慮重重，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你面對不了的不是靜兒，而是你自己的心魔，有的時候，心魔是很難解開的，如果你一直都處於這個狀態，你和靜兒的關係也不容樂觀，不過這也不是你的錯，你跟我一樣，天生就不是墨守成規的人，我們身上有相同的野性，不服輸，不願意被管束，我雖然是女子，但是我最別人來干涉我的事情，但是我們不同的是，我沒有父親和祖父寄於我這麼大的期望，所以他們對我的管束是比你要少很多的，父親從來不會幹涉我的決定。」蕭紫語斷言道。

    「甚至我有什麼不合理，而且很過分的決定，父親都不會幹涉，反之，對你則不同了，你的每一個決定，都要通過他，但凡有點兒不走尋常路，就會被他反對，甚至是被他給否決了，久而久之，你就會壓抑自己的想法了。而你本身又是個不甘於被管束的人，所以會早就了你有時候會很矛盾的個性，才會如此的。」蕭紫語繼續分析。

    「對，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從小祖父和夫妻對我期望太高，讓我壓力太大了，我不負眾望的中了三元，可是我真的沒覺得這樣有多好，其實剛剛入朝堂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做事太墨守成規了，有的時候，在朝堂上一板一眼的來，未必是好事，好在現在我也摸索出了一些成果，我漸漸的才發現，有的時候，我的想法也挺幼稚的。」蕭景宸苦笑著說道。

    「恩，的確，官場的事情，很難去論斷，完全是憑經驗和個人的能力，我了解父親，父親不可能幫你解決任何的問題，凡事是要靠你自己的，不過我也相信，你肯定沒問題的。」

    「語兒，你總是這麼信任我，而且總是在我犯糊塗的時候在一旁點醒我，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你大哥嗎？每次都讓你來幫助我。」蕭景宸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大哥，你怎麼說這樣的話，我們是親兄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是一家人。」

    「恩，我知道。」蕭景宸用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拂過了蕭紫語嬌嫩的面容。

    他的動作很輕柔，而眼神更加的溫柔，仿佛是看著自己心中最珍視的寶貝一樣。

    「語兒，我的妹妹，我真的很捨不得你，你馬上就要嫁給宇文墨那個臭小子了，真不知道這個臭小子到底哪裡好，怎麼就這麼好的福氣呢，能讓我的妹妹青睞有加。」蕭景宸突然伸手把蕭紫語擁入了懷中，語氣酸酸的說道。

    「好了，大哥。」蕭紫語拍了拍蕭景宸的後背，：「就算我嫁了人，我也是你的妹妹，蕭家也是我的家，我會經常回來的。」

    「那是自然。」蕭景宸理所當然的說道。

    「天色真的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蕭景宸說道。

    蕭紫語這一會兒沒有在推脫，她看著蕭景宸的情緒也還好，其實現在蕭紫語已經可以接受蕭靜兒的身世了，因為蕭靜兒不管是何種身份，在蕭紫語眼裡，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蕭景宸即便是接受不了，但是畢竟蕭景宸已經知道了一段時間了，這些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肯定也沒問題的。

    這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今晚也就只能這樣，到此為止了，而且蕭紫語也真的是覺得好累了，忙活了一整天了，也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