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坐山觀虎鬥

    205

    宇文仲其實從昨天開始就鬱悶的要死，但是也沒有辦法，他現在不能再出一點兒差錯兒，否則他的下場只會更加的淒涼。

    所以宇文仲從昨天起在閉門不出，連正房的門都沒有踏出半步，真是一副閉門思過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他身邊的內侍竟然說，木老太太打發人給他送東西。

    這倒是也不稀奇，木老太太是他親外祖母，外祖母關心他，很正常，而且木老太太也經常打發嬤嬤過來，主要也是來說說話，關心一下的境況。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宇文仲是沒心情見下人的，但是也不忍心拂了木老太太的好意，所以才讓人進來。

    來的是木老太太身邊的馮媽媽。

    宇文仲很隨意的問道，：「外祖母這些日子可好？」

    馮媽媽沒有說話，反而一臉恭敬的看著自己身後的一個年輕媳婦打扮的女子。

    宇文仲也忍不住向著那女子看去，一看，卻也嚇了一跳，可不就是他的母妃，木貴妃。

    這下宇文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看來是接著木老太太這個噱頭，真正要見他的人，是木貴妃。

    好在這裡頭也全都是心腹之人，並不怕什麼。

    「都下去吧，沒本王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宇文仲鄭重其事的說道。

    除了木貴妃，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而且還關好了房門。

    宇文仲幾步來到木貴妃身邊，直接跪了下去，：「母妃，是兒子不孝，讓母妃操心了！」

    木貴妃冷笑了一下，抬手一巴掌就甩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就落在了宇文仲臉上。

    其實這木貴妃這一巴掌，的確也是用了不小的力氣，宇文仲半邊臉兒都腫了，但是仍舊低眉順眼的跪著。

    「這一巴掌，是替你妹妹打的，仲兒，你對不起妹妹，這一點，你承認嗎？」木貴妃沉聲問道。

    宇文仲抬起頭，看著木貴妃怒氣沖沖的臉龐，點了點頭，：「是我對不起她，可是我也是無可奈何，如果我不這麼做，現在我的下場會更慘！」

    木貴妃狠了狠心，又對著宇文仲另一邊臉，狠狠的扇了下去，：「這一巴掌，是告訴你，做事不要失了分寸，不要不知道自知之明，更加不要自作主張，你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卻偏偏的要去算計蕭紫語，現在落到這個下場，你不該好好反省嗎？」

    木貴妃真的很生氣，這兄妹二人，完全就是自作主張，誰都沒跟自己說一句，可偏偏技不如人，自己挖了一個坑，往裡跳，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宇文仲捂著臉，仍舊沒有說話。

    「仲兒，你這件事做得實在太叫母妃失望了！」木貴妃捂著心口，滿面痛苦的說道。

    宇文仲忙扶住了木貴妃，連連說道，：「母妃，都是兒子不好，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母妃不要為了此事生氣了，兒子發誓，以後什麼都聽母妃的。」

    宇文仲忙扶著木貴妃坐了下來，木貴妃從昨天到今天，真的覺得自己老了十歲不止。

    看著木貴妃憔悴的面容，宇文仲也覺得心裡很難受，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肯定不會這麼做了。

    「仲兒啊，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木貴妃問道。

    「還能怎麼辦？」宇文仲自嘲的笑了笑，：「父皇怎麼處置我，我都會聽著，暫時先蟄伏下來，等以後再說吧。」

    木貴妃看著宇文仲，雖然也有些憔悴，但是卻沒有失了精氣神，比宇文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木貴妃這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

    「好孩子，你能這樣想，母妃這心裡也就放心多了，這一次，是咱們輸了，咱們就得認輸，你妹妹那個性子，實在是受不得一點兒挫折，這一次，她鬧騰的也太過分了，但是你要答應我，你不得從心裡疏遠了你妹妹，若是他日大業得成，你要好好的補償你妹妹，你能做到嗎？」木貴妃直直的看著宇文仲，問道。

    宇文仲重重的點頭，：「那是自然，嬌兒是我親妹妹，昨日我那樣做，心裡也是十分難過的，只是情勢所迫，母妃，將來我一定不會疏遠了嬌兒，肯定會好好的保護嬌兒的。」

    這話木貴妃聽得才舒坦，：「恩，只是你妹妹現在恨毒了你，除了蕭紫語，只怕她最恨的人就是你了，哎，想到這些，母妃這心裡就發疼。」

    宇文仲十分的不以為然，他就覺得宇文嬌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這腦袋裡想的東西就跟正常人不一樣。

    如果她能稍微冷靜一下的話，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宇文仲和宇文嬌這對兄妹，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永遠看不到自己的錯誤，永遠都會把錯誤推到別人的頭上。

    宇文嬌是這樣，宇文仲也是這樣。

    「放心吧，嬌兒慢慢就會想清楚了，我們畢竟是親兄妹，以後我會補償嬌兒的。」宇文仲安慰著說道。

    木貴妃點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了，除了這樣，也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仲兒，你父皇現在讓你在府里閉門思過，就是還沒想好如何處置你，但是依著我對你父皇的了解，最多過了年，就會讓你出京就藩，到時候，你可千萬要忍耐啊。」木貴妃想想就覺得心酸，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的兒子和女兒都要離開帝都，這如何讓她接受的了呢。

    宇文仲早就有心裡準備了，：「母妃放心吧，我已經想到了，出京就藩就就藩吧，如今帝都是個是非之地，暫時離開一下也好，父皇身體康健，將來十年內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且看以後的吧。」

    聽到這些話，木貴妃心裡稍稍安穩一些，：「好，你妹妹實在太不叫人省心了，好歹母妃還有你，不然的話，母妃都不知道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宇文仲忙安慰道，：「母妃千萬別這麼說，兒子還等著有一天大業得成，尊母妃為太后，母妃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賢妃聽得心中大喜，好在，兒子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就意志消沉，否則的話，她真的覺得自己I也可以去死了。

    「好孩子，你能這麼想，母妃也就對你放心了，只是你妹妹···」提及宇文嬌，木貴妃就發愁，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女兒呢。

    宇文仲沒有接口，說實話，宇文嬌這個樣子，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才好。

    「好了，不說這些了，母妃的時間緊迫，也不能在你這裡多待，總之，你就好好的照顧你自己，不要記掛著母妃，母妃在宮裡呆了這麼多年，什麼風雨沒經歷過，就算是賢妃現在得寵，可是想要對付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木貴妃狠狠的說道。

    要說恨，木貴妃最恨的人，就是賢妃，過去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宇文仲自然能聽得出來，不過他對賢妃，打從心眼兒瞧不起，一個宮女出身的妃嬪，不過想到宇文墨，他心裡有些發寒，宇文墨雖然平時表現出來，給人一種冷漠疏離的感覺，可是那天，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真的讓人不寒而慄，還有就是他對蕭紫語的百依百順，和對蕭紫語的那種在乎，甚至為了蕭紫語，宇文仲能感覺的到，他大概是真的想殺了自己的。

    當時宇文仲不說出來，就是為了以後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才不會讓宇文逸和宇文鴻有戒心，最好他們三個人斗得你死我活才好，但是現在他卻覺得要對木貴妃說一下。

    木貴妃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一定要給木貴妃提個醒兒。

    「母妃，有些話，我並沒有說出來，當時的確是我和嬌兒算計蕭紫語不成，反倒是被蕭紫語給算計了。」宇文仲開口說道。

    木貴妃點頭，：「這一點，我猜到了。」

    宇文仲挑了挑眉，問道，：「母妃你就不好奇嗎？蕭紫語只不過是晉國公府的嫡出姑娘，不過進宮才一兩天，怎麼就能有這通天的本領來算計到我和嬌兒呢？」

    宇文仲之所以會無所顧忌的算計蕭紫語，這底氣也是源自於自身的優勢，和蕭紫語的劣勢。

    畢竟宇文仲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即便是現在不住在皇宮裡，在皇宮也有著一定的勢力，而蕭紫語不過是從外頭剛剛進宮的一個姑娘，算計她，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所以這才會沒有計劃周詳，只是拉了宇文嬌就要去算計蕭紫語。

    宇文仲的話，也正是木貴妃想問的，畢竟木貴妃這心裡也犯嘀咕呢，蕭紫語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能力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木貴妃的語氣有些迫切。

    「是老九，他們兩個的關係不一般。」宇文仲抿著唇說道。

    「宇文墨？」木貴妃有些意外，但是仔細想想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原本就是宇文墨給蕭紫語作證的，雖然木貴妃也懷疑過，但是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對。」宇文仲點頭，：「看樣子，老九隻怕很喜歡蕭紫語，為了蕭紫語，一度還想殺了我呢，而且老九很聽從蕭紫語的調配，我覺得他們兩個只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宇文仲臉色凝重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蕭家想要站在九王爺這一邊？」木貴妃大驚失色的問道。

    宇文仲搖頭，「這個我說不好，蕭家的立場我肯定不敢說，但是蕭紫語和宇文墨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畢竟蕭家是蕭老太爺做主，再不濟，還有蕭清和，如何也輪不到蕭紫語說話的。

    不過經過這件事情，宇文仲也不敢小瞧了蕭紫語這個小姑娘，比起宇文嬌來，宇文嬌就是騎馬也追不上蕭紫語。

    「我說瞧著賢妃怎麼有撮合九王爺和蕭紫語的意思，當時場面太亂，我也沒有多想，現在看看，真的是大有深意。」木貴妃回想起梅園的一幕一幕，賢妃絕對是個知情者。

    「不重要了，反正蕭紫語是絕無可能嫁給我，如果能嫁給老九，其實也不錯。」宇文仲淡淡的說道。

    「這怎麼行，蕭紫語若是嫁給了九王爺，蕭家就會成為九王爺的助力！」木貴妃著急的說道。

    「那也比嫁給太子或嫁給老往強吧。」宇文仲直接說道，：「我為什麼沒有考慮周全，就這麼急著算計蕭紫語，我和太子老五鬥了這麼多年，個人都清楚個人的心思，我們三個的勢力不分伯仲，誰娶了蕭紫語，實力就會大增，這是三方都不樂見的，老九勢弱，即便娶了蕭紫語，也未必敵得過太子和老五，我如今成了這副模樣，暫時是要退出帝都這個舞台的，讓他們斗去吧，至於將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宇文仲自信滿滿的說道。

    木貴妃聽完，也覺得很有道理，的確是這樣，現在宇文仲馬上要離開地府，不管蕭紫語嫁給太子或者宇文鴻都不是她所樂見的，必定會讓對方實力大增，也只有宇文墨相對要弱一些。

    還不如嫁給宇文墨呢。

    「其實她如果誰都不嫁，才是最好的。」木貴妃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宇文仲似乎看穿了木貴妃的心思，直接說道，：「母妃，你可千萬不能沉不住氣了，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凡事都要低調，不許在強出頭了，兒子這次受的教訓還小嘛？您可千萬要記住啊，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宇文仲是真的改了，如果知道會是這樣子，打死他他也不會去算計蕭紫語。

    賢妃點點點頭，：「放心吧，我就隨口說說，絕對不會再做什麼傻事了，這件事從此以後和咱們沒關係，蕭紫語的事情也和咱沒有任何的關係。」

    宇文仲聽得放心了些，：「母妃，你記住，凡事要提防著一些，但是這件事你不要說出去，連父皇也不許說，你就當不知道吧。」

    「為什麼？」木貴妃問道。

    「還是剛才我說的那些話，太子和老五從來沒把老九當作對手，如果老九真的有奪嫡之心的話，肯定是去會對付太子和老五，咱們只要坐山觀虎鬥就可以了，沒有任何的義務提醒任何一方！」宇文仲說的很是肯定。

    「好，母妃聽你的，就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裡，誰都不說。」木貴妃真的覺得經歷了這件事情，兒子好像真的長大了。

    「母妃，我知道，我這一走，您心裡難過，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誰也沒有法子了，以後您要好好照顧自己，凡事在宮裡不要強出頭，等著兒子，過幾年，兒子一定會重新返回帝都，一定會給母妃爭光，不會讓母妃這些委屈白受的！」宇文仲堅定不移的說道。

    木貴妃聽了心裡真的很感動，好在她還有個好兒子，她也相信宇文仲一定能夠做到的。

    宇文仲真的是把木貴妃的眼淚都說了出來，宇文仲見狀，忙替木貴妃擦眼淚，：「母妃，不要哭了，不要傷心了，我就算是出京就藩，也不會受一丁點兒委屈的，不是嗎？」

    木貴妃幾乎痛哭出聲，：「如何不受委屈，你打小兒就在帝都長大，如今還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我這心裡想想就針扎一樣的疼啊！」

    「沒事的，其實從昨夜到現在，我一直都在反省自己，從前我老是惹母妃生氣，覺得母妃行事不妥帖，可這一次，我自己不也是做了傻事，母妃，從前都是兒子對不起母妃，也多謝母妃這樣傾盡一切的幫助兒臣。」宇文仲說著，又跪了下來，滿臉內疚的說道。

    「別說了，別說了。」木貴妃淚流滿面，真的是聽不下去了，其實她心裡明白，不管宇文仲說的多麼的慷慨陳詞，多麼的有信心，他們母子未來的路，根本就是步步艱難，幾乎滿是荊棘，未來更是一片迷茫。

    「好了，我不說了，母妃快些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就不好了。」

    木貴妃重重的點點頭，縱使此刻千言萬語也道不清她的心境，再留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再不捨得，也是要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