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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9:04 作者: 巋白
    何緲看見她三下五除二飛奔下床,咔嚓一下把臥室門反鎖上,接著何緲還聽到了孫斯堯的聲音,他邊敲門邊說:「言言,開門!你鎖什麼?」

    陶聽言一臉驚恐,壓低聲音,絕望地向屏幕上的何緲支招:「小小,你給我想個辦法啊,要怎麼樣才能逃過孫泰迪今晚的魔爪?」

    她這和病急亂投醫沒什麼區別,何緲性經驗為零,顯然對此無能為力,給她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後,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退出微信後,何緲把擦頭髮的毛巾丟到了一邊。

    她隨手將濕得還能擰出水的頭髮往後一捋,人趴在床上,趴出個愜意的姿勢,然後點進了陶聽言剛才發給她的連結。

    APP隨即跳轉到了微博。

    頭像是個對著前方在敬禮的Q版警察,又萌又嚴肅。

    ID也很可愛——咋啥名兒都給占了。

    簡介沒有,所以寫著「暫無簡介」。

    微博發得不少也不多,未及百條。

    何緲都不用劃拉,就看到了他最上面的那一條微博內容。

    時間上顯示三天前,配圖是在一面白色的背景牆前,一個木質支架上,用麻繩繫著三排倒掛的玫瑰乾花。

    ——等掛滿五排,可以考慮一下。

    何緲不由得瞳孔驟縮,鼻尖湧上一股酸楚。

    他根本就沒把玫瑰花送給隊友追小姑娘,全都自己留著了。

    可以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呢?

    考慮要不要吃她這株回頭草麼?

    何緲直接把微博劃拉到底,按時間順序,從頭開始看。

    鼻尖的那股酸楚在她看到這個微博號的第一條微博內容時,洶湧得直接把眼淚逼進了眼眶。

    時間在三年多以前。

    那會兒上大一已經兩個多月了,他應該是剛開通了這個微博號。

    配圖是一張B大的湖邊照。

    ——去B大走了走,沒見著她。在湖邊坐了坐,好幾個過來搭訕的。操,老子這麼吃香,她怎麼做到說放棄就放棄的?

    發完這條後,他中途發了幾條在公大的日常,有關於訓練的,也有關於一些志願執勤的。

    下一條和她有關的在大一上學期的學期末。

    ——今天在她們學校圖書館門口見著她了,其實離她並不遠,可能是因為剔了平頭的原因,她沒認出我。呵,夠沒良心的。

    何緲往上一點點滑動著手機屏。

    ——wtf?一天天情書收個沒完。真是操他媽的曾經滄海難為水。

    ——大二了,依舊單身。她貌似也是。平衡了。

    ——今天在街上遇見一個跟她很像的女孩,多看了兩秒,被室友說思春了。室友說得沒錯,我的確很想她。

    ——想她就去見她了。在她宿舍樓下等了兩個多小時,一個男的送她回來的,不過從我目測來看,應該不是男朋友。

    ——夏天了,分手四周年不快樂。

    ——被自己今天的越障訓練酷到了,某人看了應該會被我帥到想以身相許。

    ——春晚賽低,剛拐著彎兒跟老陳打探了一下,他們一家沒回淮西過年。

    ……

    何緲一條條地往上翻著,他有時候會隔上十天半月或個把月,有時候是連續幾天,就這樣在這個粉絲為個位數的微博小號上發上一兩句簡簡單單的日常。

    有一個沒名沒姓的「她」,始終如一地滲透在他的生活里,哪怕那個「她」從來沒有主動介入過,卻憑藉著他的想念、他的默默追隨,死死地在他的世界裡扎著根。

    直到何緲看到他半年前發的一條內容。

    ——在B大官網上看到了剛公示的推免名單,上面有她的名字。又是他媽的沒忍住,隔了三百六十層關係問到了她們B大的校友,原來她準備回淮西。

    又隔了一天。

    他發下短短一句。

    ——我承認我輸了。我也回。

    陶聽言說這是陳斜還喜歡她的答案和證據,是一針強心劑。

    何緲一條條看完後,只覺得這是一把屠刀,一條一刀,刀刀扎得她心口巨痛。每一刀有多痛,就昭示著她曾經有多殘忍又冷血。

    在看完這些後,她感覺自己沒法再心安理得地躺在這張床上心無旁騖地睡個好覺,她甚至連給自己吹個乾爽的頭髮的心思都沒了。

    她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在床邊趿了雙拖鞋,隨手撈起掛在衣架上的一件外套,就出了門。

    她狂奔下樓,又往小區外跑去,邊跑邊給陳斜打電話。

    在即將自動掛斷的前一秒,陳斜接起了電話。

    她還來不及說話,急促的喘息聲就傳到了陳斜那邊,他語氣略急地問:「你怎麼了?」

    何緲竭力穩住自己的氣息:「我出來找你了,你在哪兒啊?」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聲音裡帶了點不自覺的哭腔。

    「找我幹什麼?」他問,「你到哪兒了?」

    何緲只回答了後一個問題:「我在小區外。」

    陳斜略微頓了頓:「站著別動,等我五分鐘。」

    又補上一句:「別掛電話。」

    「好。」

    何緲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

    除了保安亭里正打著瞌睡的保安外,四周一個人也沒有,萬籟闃靜,涼薄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枝丫上,和昏黃的白熾光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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