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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9:04 作者: 巋白
陳斜靜默片刻,原本搭在腰間的手指動了動:「行,就放水是吧?」
刀哥眉眼跳了一下:「你拉褲子幹嗎?不是那個放水!」
「露腰了,哥自愛。」陳斜把剛才被風撩起的T恤下擺邊兒捋下去,然後瞅了眼自己的膝蓋窩,似乎覺得有些難辦,「可這下午還得考試,現在這傷也都遮不住了。」
刀哥似是聽了什麼大笑話:「你還在乎考試?」
「考個零分總比缺考寫檢討好過,你說是不是?」
確實有那麼點道理?
刀哥覺得自己還怪通情達理的:「行,你躺平吧,哥幾個儘量克制點,讓你能回去考個試。」
陳斜又問:「最後確定一下,之前的那些規則還作數吧?」
所謂規則,是陳斜和刀哥一年多以前就烏陵街一帶的安泰問題做的一些約定。
不過刀哥知其表面,不知其實際緣由。
實際緣由是,岳瑛在與職高隔了條街的烏陵街上支了個水果攤子,四十歲的女人因為愛保養,長得又美,性情里還有幾分不因年歲而褪去的嫵媚,因此經常能招來一些油膩的爛桃花。
她樂意的時候,能給桃花明目張胆送秋波。不樂意的時候,攤子能被桃花們砸成垃圾場。
陳斜見過幾次,好些回岳瑛人也跟著掛了彩。
刀哥一夥也算得上是岳瑛招過去的惡臭桃花。
還是砸過場子的那種。
被陳斜撞見過一次後,他背著岳瑛,堵住刀哥一伙人,想用武力解決一下這個問題。最後確實是用了武力,但談不上徹底解決了。
他和刀哥之間達成了一個口頭協議。
每倆月他和刀哥之間要進行一場男人之間的決鬥,地點就在淮西的一家「掛羊頭賣狗肉」的武館內。決鬥之前他們會簽一份生死狀,站上擂台後,裁判員的手勢一下,哨聲一響,他倆就可以開始不計後果的互毆了,撕扯踹咬,肉拳抑或暗器,無所謂你爛招、狠招還是損招。
和那種見不得光的地下黑拳.交易極其類似。
觀眾以見血為樂。
這是玩命,所以只要扛過去了,贏了,錢拿得也多。
用刀哥的話說,陳斜阻了他一條財路,那得再給他辟一條出來。
如果陳斜能應下,他不僅不care那點保護費,還可以扛起烏陵街安保的重任,保這一帶平平安安,無人鬧事。
陳斜一開始覺得這交易特傻逼,像三歲兒童之間才會玩的弱智遊戲,後來親眼見到好幾家店鋪逆來順受老實巴交繳保護費,才發現這虎頭虎腦的傻逼玩意兒在這一帶是真的有點兒讓人聞之色變的本事,約莫是為非作歹太久,混成了半個地頭蛇。
想到岳瑛那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看著挺本本分分過自己小日子的樣子,陳斜應了下來。
刀哥其實還挺詫異。
陳斜在他眼裡就是那種表面看著嘻嘻哈哈,實則內里是個有點躁、有點頹的少年。他第一次見到陳斜,就在職高旁邊那繞成腸子似的弄巷裡,那會兒他正和幾個雜碎們在教訓汽修班新來的一個白臉小弟,剛把白臉小弟抵在牆角用手機啪啪給甩了兩耳光,陳斜像是橫空而降一樣,出現在巷道一角,抱著胳膊欠嗖嗖道:「剛收了半條街的保護費、砸了幾個攤子,現在又擱這兒欺負人小孩,真當這是一個任瘋狗撒潑的時代啊?」
刀哥當時是真覺得這人挺莫名其妙的,又覺得好笑:「你又是哪兒來的狗?」
……
兩條狗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刀哥並不知道陳斜和烏陵街上那個小有名氣的水果西施是什麼關係,想來想去,只能斷定這是一條腦子有洞、正義感過剩、愛多管閒事的瘟狗。
交過手之後,吃了幾次虧,正趕上有個同在道上混的兄弟告訴了他一個地下發財之道,沒別的要求,只要會打,扛打,或者不怕打,就能上,偏偏這三樣陳斜都占上了,於是他故作通融地提出了這個「靠彼方之血腥維護此方之和平」的交易。
雖然陳斜這隻狗的出場方式自帶神經質特效,但刀哥感覺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他應該不是那種輕易想把自己卷進太多麻煩里的人。所以他能答應,刀哥難免感到詫異。
這交易並非一勞永逸。
倆月一場次,上場一次,保烏陵街一帶倆月安生。
陳斜應下來,那等於就是給這條街交變相的保護費。
仿佛一個以世界和平為己任的奇葩。
陳斜也覺得自己挺奇葩的,為了他那個拋家棄子的媽,為了她那破攤子不被人砸,他特麼跑去和人打架,還順便護下了整條街。
多偉大的奇葩啊。
還是能載入史冊的那種。
打了兩場下來,陳斜雖落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傷,但輸的都是刀哥。
主辦方那邊的首要原則就是不能放水,一旦發現一絲水分,上場雙方永久解除參賽資格,哦,在給你解除資格前,還會有專業打手把你往死里胖揍一頓,以示教訓。
因此賽場上,都是拳拳到肉,是殊死的搏鬥。
贏的是陳斜,但是錢被刀哥分走八成。雖然拿到不少錢,但每次事後刀哥住院就差不多得個把月,身子骨受不住,只好忍氣吞聲地減少了頻率,改成一季度甚至半年一次,什麼時候刀哥手上的錢不夠花了,陳斜就得去那昏天黑地的場子裡和他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