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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千家要幫助學子念書,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們在外頭穿得光鮮,在家裡卻這樣落魄了——只怕這些衣裳也是用朝廷發下來的被單改的。
大周每年十月初一,都會給上上下下的官員分送禦寒的冬衣和棉被,越大的官兒得到的東西越少,像張大郎這樣的九品官兒,每年都能帶三床被子三件冬衣回家,張大郎說大周天氣熱,以前的朝廷還有給下頭髮炭火的,神京的五品官兒在殿外,不注意保暖可能一下朝人都硬了。
大周有前車之鑑,在這上頭格外注意些,所以當官兒好真不是一句空話,再窮的官兒冬日也能有禦寒的衣裳,莊稼人捨不得買就只能忍著。
張大郎當官兒的時候張家已經不窮了,阿公和阿婆都激動得淚眼汪汪,就是因為冬衣貴重,張家上下都只能買給最大的,大的穿小了就改給下頭的孩子。
誠然張大郎可以有很多好處,但是張家人是一分都不會收的,大家都是街坊都是最下頭的人,往年還挨在一處取暖,今年當了官兒就翻臉不做人,張大郎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所以張知魚雖然沒有蓋過紙被子穿過紙衣裳,但對這種清苦的環境一點也不陌生,顧慈從小就在張家,張家什麼情況也清楚得很。
但兩家註定成仇,千家縱然有萬般好,對他們也只是害死顧教諭的元兇。
千老爺慈愛地摸摸他的頭說:「紙被子算什麼,小時候爹跟著你阿公在外頭請人來家裡教學,什麼苦沒吃過,如今的生活已經很好了。」
千啟明跟千老爺聊著天,很快就喘勻了氣,張知魚又給他把脈,不知怎麼她總覺得千啟明皮下有東西再動,只是仔細一摸,又不見了影蹤。
張知魚看了千老爺一眼,又閉眼摸起來,詭異的感覺又一閃而過,想到那些生血,她心裡有了術,小心地取針扎入千啟明的五臟。
有蟲
千啟明只覺得渾身上下血液里似乎都有東西外爬,癢得面色通紅。
千老爺有些不忍,問:「明兒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連心上都有蟲了,所以這麼些年他才寢食難安,張知魚想起顧教諭的心,冷聲對千老爺道:「你給他喝生血,以為是在救他,已經快把他害死了。」
千老爺怎麼能相信自己廢了這麼大的工夫,才把兒子養到現在,結果卻害了兒子?他看著兒子喊道:「不可能!」
張知魚見他不信,便取來針,扎破千啟明的手指,又從千老爺身上取了一滴血,放在千啟明的血旁邊。
慢慢的,大家就看到千啟明的血在朝千老爺的動,一炷香過去,這滴血就已經爬到了千老爺的血上。
千老爺臉色鐵青,捂著心口倒在凳子上,看著兒子瘦成一團,顫聲道:「明兒大夫不斷,從來沒有人說過他生了蟲。」
「淡水金魚本來就少,可能它血里的蟲跟大伙兒認識的不一樣,有些怪異之處也說不定。」張知魚道:「要驗證此事也不難,你隨意取血和生肉過來,只要我的判斷是真的,最後都會變成這樣。」
千老爺覺得這是血濃於水,但心裡也怕兒子是真出了事,很快就取了指甲大一團鮮魚肉放在碗裡。
一屋子的人都圍著桌子打轉兒,目不轉地瞧著,果然一炷香後這滴血就又爬到了還有鮮血的雞肉上。
千老爺臉色大變,抖著唇道,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明兒的藥方是老岑神醫開的,他怎麼可能害我的兒子?」
張知魚冷了聲音,收好藥箱道:「你不信,就換了他來,找我做什麼?」
顧慈拉著魚姐兒就往外走。
先不說神醫早就作古,千老爺是真的疼愛這個兒子,在他眼裡,一切都比不上千啟明的性命,人還沒反應過來,就開了口挽留:「只要小張大人能夠救他一命,休說魚血,就是叫我一輩子不碰葷腥也甘願。」
張知魚看到千啟明奄奄一息的樣子,又看顧慈,顧慈道:「你只要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可以了。」
張知魚回頭看著一屋子的人,道:「你們都出去,我給他針灸取些毒血出來,這套針法我師父不讓外傳,用針的時候外人不能在場。」
這個外人自然不包括顧慈,
千老爺看了眼兒子,又看了看顧慈,咬著牙帶人出了門子,吩咐小游守在門上,自己還回了堂里等消息。
張知魚支走了千家人,便取了針讓千啟明脫了上衣,慢慢給他扎進去。
完了又遞出去一張藥方,讓小游去抓藥,道:「文過慢慢熬三刻鐘,好了就端過來給他吃。」
千啟明躺在床上,雖然精神頭很差,但眼睛卻亮亮的,道:「你能治好我嗎?」
張知魚搖頭:「你的心疾太深,就算打開胸腔取了蟲子出來,也活不過五年。」
五年已經是最好的打算,中途如果千啟明心情大起大落,那也可能第二天就死了。
千啟明早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只是有些羨慕顧慈能夠隨意出門,又道:「我能不能像小慈一樣活著度完餘生?」
張知魚給他扎著針,帶著小蟲卵的血不停地往碗裡流,道:「我有一套針法可以強行催動元氣,讓一個五十歲的人有三十歲的力氣,不過這都是邪門歪道,是民間道士用來人的,實際上消耗的是以後的壽命,可能原本能活到五十歲的人,還不到三十歲就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