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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又吩咐小趙大夫從櫃檯拿出一包配好的成藥道:「這個是補氣血的,裡頭放了不少參須和紅棗,人若不成了嘴上含兩片人參,給她灌兩碗這個下去,怎麼也能再有點兒勁兒,只是這是猛藥,只能最後用,用完還不成就沒辦法了。」

    張知魚聽懂了,揣在包里便往外走。

    秦婆子聽清楚小九如何喊她的,跟在身後旁邊錯愕地道:「你就是小神醫?」

    張知魚點點頭。

    秦婆子看她只到自己腰的個頭忍不住失望道:「你這般年歲,又如何救我家娘子呢?」

    先頭她家夫人奄奄一息時,成家小少爺便讓她去找一個姓張的小大夫,秦婆子一聽才八九歲,心裡就有些失望,來的時候更是提都沒提,只覺得是小孩子瞎胡鬧,不成想這保和堂竟然真有個小大夫,只是這大夫不僅是個女孩兒,還這樣小,讓她如何能信呢,那頭那麼些老大夫都束手無策,憑她能救活人嗎?

    秦婆子是不信的,她老人家還是覺得嘴上毛越長,頭上毛越白的大夫和穩婆更厲害。

    張知魚看著跟小九站在一起的秦婆子,來不及多問就被小九往車上拉。

    趙掌柜還擔心是同行構陷,但若是真的也是兩條人命,捫心自問,他是做不出見死不救這回事的,眼珠一轉,攔住小九道:「魚姐和閔大夫坐我們保和堂的車跟在後頭就行。」

    張知魚自然聽趙掌柜的,她如今還是保和堂的大夫,看著成家的那輛馬車,腦子裡想起丹娘說沈老娘手藝高超的話,剛想上車又停住腳,對小九道:「你去竹枝巷子把我外婆接過來,她也是鄉里有名的穩婆。」

    只是沈老娘戒心強,輕易不上外頭的鬼當,張知魚又從手上取下丹娘送的鐲子給他:「要是外婆不來,你就給她看這個。」

    小九接了鐲子低低地應了一聲,跳上馬車就往竹枝巷子趕,秦婆子被塞在趙家馬車裡心急如焚,見著魚姐兒這樣小,閔大夫又是個男人,便忍不住低聲哭起來。

    難產的婦人

    張知魚在車上便安慰她,又問:「你家夫人身上到底如何了?孩子有幾個月?」

    秦婆子果然被勾走心神,一邊回憶一邊說:「孩子剛剛才滿七個月,我家夫人胃口好,懷了孩子從來沒吐過,本來孩子長得有些大,大家還想讓她減些下來,如今想來都是這孩子天生有靈,知道自己命里有這場劫數,不然那一摔哪還有命在。」

    閔大夫聽了就有些不滿:「如何讓孕婦摔得早產,也太不盡心。」

    秦婆子臉都氣白了,呸了一口道:「誰知成家人這般混,半月前小九找到大爺任上,說老夫人和小公子被成家關起來了,我家老爺夫人立刻就告假坐船往南水縣來,本來老爺還不讓我家夫人過來,只是我家夫人身子強健,又覺老爺是塊爆碳,怕有什麼誤會反而叫大姐為難,便執意跟了過來。

    不想這事竟是真的,他們有些怕我家老爺是個官身,便謊稱老夫人和少爺在鄉下探親去了,若非有小九在,我們還當了真。老爺回頭花了一吊錢便找人闖了成家的門,好歹將老夫人和小公子帶了出來,不想那田氏次日上門賠罪,卻絆了我家夫人一跤,還說是小公子克的。」

    閔大夫聽了這樁事,眼裡滿是震驚,心頭嘆了幾回,也找話安慰她:「成老爺先前兒就不是個人樣,如今又害了失心瘋,顯見著活不長了。」

    秦婆子跟著咒兩聲,想起自家夫人就難受:「早就該勸住她別來,若好好的待在江陵哪會出這檔子事!」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活人要緊。

    但成家在南水縣也不是沒有沒有名姓的人家,如果連成家人自己都救不了淑娘,那麼很可能就是真的救不活了,閔大夫想知道事情到了哪個地步,便又問她:「如今給你家夫人接生的穩婆是誰,她怎麼說的?」

    秦婆子不是很明白南水縣的事,只說:「狄夫人自己請了周圍所有的穩婆和大夫,她們來了都說孩子和淑娘活不了,如今是婦舍的舍正在給夫人瞧,也就她說孩子能活。」

    只是在秦婆子心中再多的孩子也比不上淑娘的命。

    「舍正……」閔大夫念了兩下,忽然想起賽神仙已經吃官家飯去,想想又問:「接生的可是姓史的婦人?」

    「是叫這個,來的人都叫她芹娘。」

    「正是了,她說能活孩子,至少也能活得孩子。」閔大夫舒了口氣。

    張知魚眨眨眼好奇地問:「芹娘是誰?」

    閔大夫笑:「此人近十年在南水縣頗有聲望,也算得上穩婆中的一把手。」

    史家原是神京人氏,家中也是幾代行醫,芹娘的祖母娘家也是大夫,她祖母還是家中最有天份的女兒,所以長大後也成了一位精通婦人病的女醫。

    有年郡王妃難產,滿城的大夫都說救不活郡王妃,只能保住小孩兒,但史母看了人只說了四個字——剖腹可活!

    郡王妃相信史母,於是躺在床上被打開了肚子,結果最後還是因為大出血死了。史家從此就被流放到瓊州。史母也是個奇女子,在瓊州不僅沒有一蹶不振,反而開始為貧民產婦接生,在民間很有些聲望,死前還留下了《女病論》,還通過救治的病人獻給了先皇后。

    先皇后正籌建婦舍,此書也算及時雨,雖然沒有起到決定性作用,但也是世間少有記載女病的醫書,所以赦免了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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