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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甚至連帶著竹枝巷子都水漲船高,房價都長了幾兩銀子。孟母三遷,誰都想自家的街坊有個人樣兒。
當然張家人是很低調的,輕易不顯擺,除非不得已。張知魚道。
小關公公道:「這麼說,你們還挺謙虛。」
兩人鄭重點頭,張顧兩家都是低調謙虛的人家吶。
聞言,小關公公放聲大笑起來。
這趟回去,張知魚將銀子先拎到小關公公房裡,想著得等一個喜慶的日子方能說出來,到時候即便要挨打也能少疼些。
小關公公笑:「大好日子給人送霉頭,不挨三頓都對不起你乾的這事兒。」
張知魚愁得不知怎麼說了,一連幾日小關公公邀她出去都悶悶不樂,見天兒嘆氣。
小關公公看那丑菊臉,轉頭盯上夏姐兒。
全家就她整日打雞罵狗,閒得發慌。
實則李氏因張家出了名兒,自己又有些名氣,早就忙不過來了,這幾日對這孩子就疏於看管。夏姐兒漸漸懂事,心裡也知道怎麼做才能讓眾人誇讚,但她懂歸懂,但懶得做。
除非她娘要揍她,那這些事兒她也不是不能做啦。這幾日麼,偷得浮生半日閒,夏姐兒準備好好玩玩。
於是小關公公白日跟著夏姐兒胡混,周圍幾天巷子裡大娘都跟他混得來,小關公公口才好,說花妞娘那是活貂蟬,說大寶娘那是賽天仙,給諸娘子逗得花枝亂顫,每日他回來都得意洋洋地顯擺大伙兒送他的禮。
或一把蔥花或一方豆腐,花妞娘還送他一條自個兒蒸好的魚,花妞娘素來不會做菜,她家的飯食都是兒媳婦做,這條魚蒸得又腥又老。
張知魚吃了一口就死活不吃了,小關公公罵:「刁嘴的小猢猻,山豬吃不來細糠。」
瞪她一眼,捧著魚回了房。
次日張知魚出門就看到潲水桶里丟了條潔淨的魚骨,不由感嘆,小關公公真是貓變的,這般腥的魚也吃得下。
小關公公還樂呵呵的,跟下眾娘子湖裡來浪里去,日日都在家抖腿哼歌,樂得不行。
結果樂極生悲,第二天他好像感冒了,捧著瓜子兒在樹底下哼歌,冷不防對著二郎打了好幾個噴嚏,心疼得阿公連夜給狗縫了個口罩,還道:「乖乖,不能跟病人玩兒知道麼。」
二郎漸漸大了,已經從小奶狗變成了威風凜凜的黑色細犬,便是慈姑都輕易不讓它上身了——太重!張阿公還當它巴掌長似的,回來就得抱抱。
雖這麼說,張阿公和張知魚當夜就給他看了身體,發現只是有些花粉過敏才放了心,又尋思給他做個口罩擋擋粉,畢竟江南的春夏,花粉和水一樣多。
小關公公也沒反對,只打眼瞧著二郎嘴上的那個花口罩,多漂亮一隻小黑狗也成了二傻子,心想自個兒可不能跟狗似的戴著這玩意兒四處串巷,到時花名都丟光了!
於是,張阿公連夜巧縫花口罩也就成了絕唱。
張知魚和大姑一起給小關公公做了兩個換洗,上頭繡了一朵白蓮,別提多好看啦。
一晃過去了一日,大家還當小關公公只是尋常噴嚏,不想次日中午連嘴都白幾分。
張知魚一摸他額頭,道:「有些熱。」
樂極生悲的小關公公
宮裡的太監毛病都多,但關公公這樣的武人不在此列,他們雖然也或多或少有些毛病,但總體來說也算得上十分健壯。
所以輕微著涼對小關公公來說,就跟被水嗆了一回無差,兩幅藥下去便好了。
張知魚在保和堂摸的脈多了,如今人脈中細微的變化也能察覺到一二,便問他:「是不是經常燥熱難受,不喝水晚上連睡都睡不好,還嘴裡經常起看泡。」
小關公公詫異底看她,笑:「宮人都常有這病症,我還好些,只是吃不得大肉,若吃了才會像你說的那樣。」
張知魚點點頭,心知這是因為太監淨身後,身體雄性激素減少,相對的讓雌性激素增多,但雌性激素又不夠更女性一樣,所以激素失衡就很容易像更年期一樣,心情煩躁,夜裡睡不著覺,還很容易得口腔潰瘍。
所以說太監性子古怪,其實是有依據的,小關公公脾氣卻這麼好,只能說明他的心性耐性都異於常人的強大。
只是意志再強大,也不是身體不疼了,張知魚笑:「我給你針灸吧,趁著還沒回去,把身體調好些。」
對於陽氣不足,經常手腳冰涼的太監來說,針灸比藥更管用,藥管得了一時,而且若藥性太重,也會破壞他們身體中脆弱的陰陽平衡,用針灸就好得多,可以從經脈上將他們的身體調理更好。
小關公公擺手,倒不是他不信魚姐兒手藝不成,實在是他有一個不好對外人說的習慣,他見著針尖就犯怵,別說扎針,遞根硬些的狗毛,他都能花容失色。
張知魚又不能按著他,只好作罷。
一下子忌了口,又不能出門野,小關公公整個人便如狂風摧殘過的小花,淒風苦雨地坐在廊下瞧著孩子玩兒。
他很會找樂子,派幾個小卒出去鸚鵡學舌,將事說把他聽,遠的不能去,竹枝巷子還是可以走一走。
小關公公跟著張知魚去了兩回王家。
張知魚和高大夫、阿公每月都要來看一次他,畢竟那般情境能活下來的人,也不多。
王大郎瘦了很多,身子不比以前強壯,但整個人也神采奕奕的,牛哥兒有事沒事就跟著大桃一起在縣裡騸豬,常常能拿些銀錢家來,又有黎二郎販財,還借著李三郎的路子賺了五六兩銀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