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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張知魚對娘笑:「我是娘生的。沒有娘哪來的我呢,所以娘這是沾自己的光。」
「少貧嘴,一天就知道給你娘灌迷魂湯!」話這麼說,李氏臉上笑意卻更深了,又理了兩把女兒的頭髮,才回身跟丈夫站到一起。
魚姐兒筆直地站在前頭,張家人也忍不住挺了挺背。
其實大家面對皇權時,多少都有些害怕和自卑。張家李家連個正經讀書人也沒有,就算張大郎,那也是沒品的,對這等帶著烏紗帽的太監,如何不怕不自卑呢?
但看張知魚以松柏之姿立在前頭,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將大家的背也撐了起來。張家人本來就生得好看,雖然穿著簡單的布衣,但都形容整潔,這樣筆直地站著,跟一簇青竹似的,更好看了幾分。個小蘿蔔頭就是正往上躥個子的胖竹筍,也怪可愛的。
小關公公暗贊一聲,朗聲念起來,若非從李三郎那知道張家人就是普通小戶,他還以為自個兒進了清貴之家。
待念完了,後頭就轉上來幾個小太監,手上捧了個長條狀的東西,還蒙了布。
張知魚將布一掀,就露出兩塊鑲好的匾額。
張阿公不識字了,抖著聲問:「這個上頭寫的是什麼?」
「良善之家和醫者仁心。」張知魚也想打擺子,但她強忍住了,自個兒可是接旨人,是有尊嚴的!
「哦,這個是皇帝寫的?」
張知魚道:「良善之家是皇帝寫給張家的,醫者仁心是皇后寫給我的。」
張阿公點點頭,看著魚姐手上的黃綢,又問:「這個是什麼?」
「皇帝給我們寫的聖旨。」
「哦,這麼說老張家也在皇帝跟前掛號了?」
張知魚到底打起了擺子,點頭道:「可以這麼說,阿公。」
小關公公險些笑出聲兒,剛還說清貴,這才多久就現了形,皇帝一年到頭賞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聖顏都沒見著,就好意思說自個兒掛號了!
張阿公信以為真,嗓子跟破風箱似的直呼呼,伸了也犯雞爪瘋的手拿黃綢和匾額,兩三次都差點抖到地上去,他還不要別人拿,誰一伸手就打:「勾滑絲了怎麼說?摔壞了怎麼說?」折騰小一刻鐘才有驚無險地供到爹娘牌位前。
張知魚見綢子和匾額安生地落在上頭也鬆口氣,差一點兒他們家就樂極生悲,犯了藐視聖旨的大罪,這會兒可以說是死裡逃生,遂也低了小腦袋不住地謝謝祖宗保佑。
老張頭和許老娘雖然墳在鄉里,但張阿公在外多年,也給他們立了牌位平時上供,他自己時常進來,家裡的孩子們卻很少來磕頭,小孩子神魂不穩難免衝撞了什麼。
但接旨人是魚姐兒,張阿公便帶著她狠狠磕了幾個頭,才心急如焚地轉身出來。
那聖旨上頭的話兒,都又多又複雜,張阿公也挺喜歡良善之家和醫者仁心匾額,獨一份的御筆手書不是?但他老人家不在乎這個名聲,只當皇帝老爺夸自個兒,誇誇又不要錢,換不了吃喝,值什麼呢?他在意的是裡頭的賞,便看魚姐兒:「給阿公說說,上頭賞什麼了?」
張知魚沒好意思說自己也沒記清楚,光顧著激動了,畢竟兩輩子頭一回接聖旨,雖然平日唾罵封建社會,但得了賞誰能不高興呢?便拉著阿公到箱子跟前煞有其事地說:「阿公,上頭說這個都是我們的!」
張阿公瞪她兩眼——我還能不知道這個?
說完咽咽口水,一把掀開了裝金子的大盒子,這盒子足足有五層,剛剛小關公公只打開了第一層——還是有心叫張家人知道他不是騙子,別叫他們再拿棍子喊人。
張知魚手拉著夏姐兒都哆嗦了,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叫聲,她活了兩輩子何曾見過這麼多金子?
這是巨富!是鹹魚大翻身!是底層的勝利!
足足二十個五兩重的大金元寶,每層都擺了四個,東西太重,張知魚有心無力,沒捧起來。夏姐兒這會兒也是軟腳蝦一隻,喘氣都艱難。
張知魚看著娘道:「娘,娘,快給我算算多少錢?」她腦子卡殼算不動了!
一兩黃金等於十兩白銀,一百兩黃金也就一千兩銀子,兌成銅錢只有更多沒有更少的。
李氏算帳很快,得了這個結論也捂著心口喘氣,這麼大一筆銀子,李張兩家合起來也沒這麼多!
而且這一個小盒子就是一千兩,院子裡可還有三個十倍大的箱子在!
夏姐兒和小姑坐在地上,抖著手抬蓋子,院子裡所有的眼睛都聚集在了這兩隻手上。
等開了,張知魚就湊過去看裡頭的東西。
一箱子藥材,一箱子布料,張家是尋常小民,給的布都不算貴重,但勝在內造麼,大家津津有味地翻了個底朝天。完了又打開最後一個箱子,裡頭都是蒙了布的字畫,還是裱好的,寫得平平無奇,大家看了兩個就不看了,還湊頭圍著金子轉——這才是親親大寶貝兒!
小關公公有心說,最值錢的是聖旨和天家龍子鳳孫寫的手書,怎這家子一個兩個都不聞不問呢?
張家一家子小民心裡表示,天王老子來了也是銀子最重!
實則張知魚覺得是皇帝摳門兒,不想給太多錢,暑飲方不說解決了大旱,好歹沒鬧出瘟疫,這裡頭也有它一份功勞在,又有她和葉家趙家一起收購的金銀花,若非皇帝接了過去,他們自個兒也能賺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