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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想起揚州鹽販子的故事,張知魚覺得,恐怕南水縣附近也正有這樣一個黑鹽場,到處網羅窮苦百姓進去做黑工。

    吃完飯,張知魚就問阿公:「從鹹水縣到咱們這兒要多久?」

    張阿公也是走南闖北的人,估摸了一下就說:「自鹹水縣白天划船到黑夜方能走得來南水縣。」

    這其實算是很遠了。

    但南水縣有鹽商沒有鹽場,因為不靠海,靠太湖更近些。張知魚便覺得倘若真有黑鹽場也不在大周鄉附近,可她沒有這個朝代蘇州府的地圖,也不知道南水縣具體在蘇州府哪個角落,所以不敢胡亂推測。

    此事就像一個潛伏的炸彈埋在張知魚心中,那日在城裡,她和幾個小夥伴、黎二郎再加上她爹,攪和了這些人兩次招工,甚至還讓葉知縣畫下人像四處尋找。

    若此事為真,那他們算是把這幫惡匪得罪得徹底,而這些人是張家惹不起的,趙成兩家在人家眼裡也不過螻蟻一般。

    她只盼著他們做工的地方就是普通的私鹽販子,而不是在官府眼皮子底下開了個黑場。

    帶著滿懷的心事,播完種子後,張知魚開始準備收拾東西回家,想起現在還不見蹤影的趙聰和成昭,便對阿公道:「我們不雇外人照顧,就花錢請大桃鄉的人看田。」

    有里正和大房在,不怕大家不用心。

    張阿公也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挺好,美滋滋地跑去跟里正和大哥商量,回來就對孫女嘀咕:「他們屁事不干,就出了幾個人,一點米,也別分種子,讓他們給你打工直接分錢得了。」

    不是一點,是所有的花出去的錢都是成昭和趙聰包的。魚姐兒反駁,她連牛哥兒和大伯一家都假公濟私發了呢!而且她還惦記著第一坑爹貨趙聰的廉價藥材來著。

    心裡這麼想著卻不好說出來,魚姐兒看著阿公轉轉眼珠,忽然義正言辭道:「阿公,人無信不立。」

    夏姐兒拉著姑姑們起立鼓掌:「大姐說得好!」

    文化人張阿公險給噎死,笑罵兩聲提著眾蘿蔔頭駕車回家去也。

    張知魚剛到家,就看到顧家的門開了一條縫,忙跳下車往顧家跑,二郎緊隨其後。

    顧家的下人早習慣了兩家小孩兒串門子,許久不看魚姐兒都笑著跟她打招呼。但張知魚敏銳地發現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對勁,一時想起慈姑的身子,嚇得心口直跳,來不及給阮氏請安就往顧慈房裡跑。

    東院正門大開,二郎一路狂奔攆在魚姐兒前頭沖了進去,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張知魚當然不會跟二郎似的沒禮貌,遂站在門口敲了兩下。

    顧慈很快就從裡頭走了出來,二郎在他腿邊繞成個陀螺,他看見魚姐兒就笑:「我才剛到家,你來得倒快。」

    看著慈姑形銷骨立的樣子,張知魚反手就要去摸他的脈,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怎麼,竟然每次都被他擋了回去。

    張知魚心漸漸沉了下去,問:「你去考的什麼試,卷子上教你諱疾忌醫了?」

    顧慈一愣,脫口而出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傷心。」

    又亮著眼睛問:「你怎麼不問問我考得怎麼樣?」

    張知魚才不理他的話,抓住他的手問:「難道你不信我嗎?」

    顧慈往地上一坐,跟二郎一起抬頭看她,小聲嘀咕:「反正我是不會有事的,我爹會保佑我。」

    張知魚又伸手去把他的脈,這回慈姑不掙扎了,她凝神感受手底下緩慢的脈搏,覺得那條溪流似乎已經快要流不動了。

    燈枯油盡。

    如果再沒有辦法,慈姑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張知魚拉著他起來道:「我先給你扎一針,你好好睡一覺,我明天就去保和堂找趙掌柜。」

    作者有話說:

    南水縣鹹水縣什麼的具體地名都是我杜撰的,大家不要跟現實對應上。

    鹽工的工資出自《宋史·食貨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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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打算出門

    既要扎針就得先告知阮氏, 正巧魚姐兒還沒請安,便隨著小丫頭一併去了。

    阮氏正剝栗子,聽她一說自無不應, 還道:「自離了家慈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這些日子我也找了幾次往日交好的大夫, 竟然也沒幾個能扎得下你給的針方,有用的, 效果也比你這樣的熟手差了許多。」

    張知魚見阮氏眼底隱有淚光, 便猜慈姑這些日子恐怕在外頭沒怎麼看大夫,只靠著這一年剛調得好些的身子苦熬,幸而童生試只有兩場,不然真不知他能不能活著回來。

    一時說完話, 就取了針袋回東院讓慈姑躺下。

    慈姑的針是她和高大夫一起耗費了許多心血才調出來的,還只能治這一個病人, 就知是多不實用卻多費功夫的針了。半月前扎此針時, 慈姑回回不過一刻鐘就昏昏欲睡,今兒拔了針卻還神采奕奕,躺在塌上跟她說話。

    張知魚見他偶有興奮面上便粉若桃李,不由心驚肉跳,忙道:「有什麼話,明兒得空了再說,阮嬸嬸說你很久沒睡好了,還是先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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