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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顧慈眼珠子一轉,不知腦補了什麼, 感動得回頭就將自己賺到的銀子全給了出去, 權作買方子的錢。
顧大少爺本來覺得自己賺得這三十幾兩, 已經把爹都比了下去。
聽娘說,他爹這個年紀還抱著書跟鄉下小子一起玩泥巴吶。
等錢放到魚姐兒手上,他又覺得有些少,自己吃別的藥一月下來也得二百兩銀子呢,魚姐兒也得值這個價才行吧?
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小夥伴呢。
張知魚的阿公血脈立時發作,鼓勵他:「你可以先欠我一百六兩銀子,等你從姑蘇回來,賺了錢再還我。」
顧慈點頭,但他沒欠過錢。一百六十兩銀子得搗多少胭脂才弄得來?
於是忍住肉疼又掏出自己存的五十兩銀票,給她裝到夏姐兒做的海碗大荷包里:「再還些給你,剩下的給你買醫書去,南水縣還是太小,這回回去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醫書。」
張知魚覺得自己這便宜占大了,她給慈姑看病,阮嬸嬸還給了一份銀子呢,說起來,這陣子加上顧慈這八十兩銀子,她都從顧家拿了一百三十兩了。
這是大夫的診費,不能不收。但慈姑的八十兩,她沒打算拿著,只是想給他寬寬心,等他回來了再還他。
張阿公說了,「要是外頭有血汗錢沒要回來,我能挺著不死活萬年。」
只是此話涉嫌影射皇帝,他老人家只在家嘰咕過兩句,顧慈並不知道。
等晚上睡覺前,顧慈拿著魚姐兒寫的書單記才覺得不對——怎麼我突然就成了窮光蛋了!
明明在今天之前他還有八十兩銀子的,夏姐兒說過,竹枝巷子裡的孩子身家,除開他和魚姐兒,最大的已經到了一兩——也就是花妞,最小的也有三文錢也就是——夏姐兒。
換句話說,他顧慈從首富變得比兜比臉乾淨的夏姐兒還不如了!
顧慈不信,掏出荷包一看,干扁得驚魂,吃剩的菜盤子也比這油水多,一時想起答應給魚姐兒買書,沒忍住去找娘借了五十兩銀票在身上,才倒在床上念著自個兒欠著的兩份錢。他覺得自己哪裡好像吃了虧?
不過男人麼,吃點虧不算什麼。
痛失巨財的顧慈將此話在心頭轉了幾遍,倒在床上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顧慈在家收拾行李,下午他就得乘船回姑蘇了。
顧教諭怎麼說也在姑蘇混了十幾年,也有些師徒同僚情在,但這些情面等他一死就被燒得乾淨,剩下的余灰都只能用在刃上。
生前顧教諭就已經打點好一切,阮氏只需帶著孩子悄悄地回去就行。
其實兒子有沒有出息,阮氏不是很在意,只要健健康康地活著就是她最大的願望,但顧慈的性子也倔,決定好的事情不辦,他可能不會鬧著要去做,但一定會傷在心頭,更添病症。
阮氏不敢去這樣摧殘他的意志和身體。
如果兒子真的只能活這麼多年,為什麼不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快快樂樂地度過呢?
但上船前她就不停地問送兒子來的趙掌柜:「你們告訴我,他能不能挺過這一回」
「只要每次考試,他耗費心力絕不超過半個時辰,下了場吃了藥就立刻回來,問題就不算太大。」趙掌柜實話告訴她。
這些是早就囑咐過了的,魚姐兒也正在囑咐慈姑。
顧慈很自信:「半個時辰而已,又不是考舉人,我准考完了就躺下睡大覺。」
趙聰和成昭聽得頭皮一緊,他們也是要下場的,但兩個瘟豬兒私下對了些話兒,紛紛覺得沒戲,已經約好了一起「不中」,免得誰挨打了另一個在家日子都不好過。
今兒見慈姑視童生為吃肉一樣簡單,頓時將擔心散了個一乾二淨,充滿暗示地伸出拳頭哼哼道:「我才不跟你比這個。」
顧慈轉頭就要喊趙掌柜表演詩歌朗誦。
趙聰只能低下驕傲的頭顱,憤憤地跟他道歉。
大好的春光中,顧慈和娘登船而去。
只不過這一次離開,身後已經有了等他回去的人。
二郎暫時被養在張家,阿公樂得日日帶它出門遛彎兒,怕二郎走丟了,魚姐兒還做了個牽引繩,這下一吃晚飯就更找不著爺孫幾個
夏姐兒就笑:「阿公在外頭大樹底下跟其他阿公吹牛!」
張家今年發生了不少事,早成了竹枝巷子的名人,在南水縣也頗有名聲哩——人人都知道這裡有個騸豬的老先生,他孫女還搞出了金銀花。
因冬日講課的故,張阿公看不上幾個丫頭做聽眾了,坐到外頭大講特講,順便闢謠——豬是他兩個徒弟騸的!他老人家是文化人,寫書的那個!
葉二郎做的初版書已經送了過來,爺孫幾個對了好幾遍,覺得沒什麼問題,又給他寫了封信,表示同意下印。
這八百冊書聽起來很少,卻能賣不少錢呢,筆墨紙硯都貴,這好幾十頁的書少說得賣足八錢銀子,那就是六百四十兩,除去成本和葉二郎的分成,阿公少說能分到二百兩銀子。
張阿公聽夏姐兒拉著兩個姑姑算了一通,樂得不見眼珠,在家看著張大郎就不舒坦。
他一躍成為張家收入第二多的人,自覺已經將兒媳婦比了下去,在家挺直了腰杆子,看著每月只有十兩銀子的張大郎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跟夏姐兒嘀咕道:「你也努力賺錢,聽到沒,跟你爹似的,再過二十年阿公嘎嘣沒了,你們還不得讓叫花子在家打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