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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她吹過就忘,但張阿公得了這素材,晚上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張阿公的家禽課大受歡迎,他不會掉書袋,自己也種地養雞,大家跟他都談得來,是以堂堂課都爆滿。
為了不擠占小豬的修養空間,葉知縣給他在茶樓單開了一堂,他把人說書的都比下去了,說書的得吊著看客胃口,每日講到熱鬧處就戛然而止。
張阿公就不一樣了,他是被葉知縣從保和堂請走的,這邊小豬的事兒,他老人家早就當了老太爺,不是豬有問題,他都不出現,這空就多了。
直到日薄西山,大家說要回家吃飯了他還豎著眉毛,沉聲,「你們多聽一句話,未來就可能多救一隻雞,甚至一條命。」
大伙兒給他說得牙疼,催他說快點兒,張阿公為提升氣氛,嘴一快就將寫書的事兒抖了出來。
滿座哄堂大笑,都當他在講相聲,張阿公也覺得自己講得不錯。
旁邊廖師爺卻當了真,多本書也是多本政績,這又不是什麼壞書,是醫書。
窮大夫為寫書踏遍十三鄉,一看就感人,而且若非南水縣百姓安居樂業,張大夫哪來的閒情去做此事?葉家還有書鋪,這事兒他們不做完全沒天理,回去後他就跟葉知縣商量。
葉知縣沒得做生意的那根筋,他也沒銀子再折了,張阿公沒有名氣,這又是醫書,萬一賣不出去怎麼辦?
廖師爺道:「怎麼賣不掉,找成藥坊就行,說不得還能在皇帝跟前兒露把臉。」
成藥坊遍布天下,和濟善堂在民間一個管窮苦老百姓的病,一個管窮苦老百姓的住所,說權力吧,其實還有點兒特殊,他們論理也是可以下鄉替帝後教民的,做成書完全可以靠他們的路子廣銷各縣。
葉知縣困惑:「什麼路子?」
廖師爺撫須一笑,雞賊道:張大夫編纂,葉知縣出版,成藥坊——監製!
又實惠又不用動腦子。
張知魚得阿公一轉達,心頭大大懷疑廖師爺也是穿來的,這就像領導的總指揮一樣,堪稱神來之筆。
而且成藥坊還巴不得,有點賺點不是,今年上頭連俸祿都快發不出了,大伙兒都很害怕明年得慈善打工,幾乎立時就拍著胸脯應下來。
張阿公暈暈乎乎地給派了這麼一樁事,自覺從此打開了眼界,原來沒有事是不能的。
從此心眼子從一根針膨脹到了饅頭那麼大,晚間老兩口聊天兒,張阿公就眯著眼道:「以後我不做首富了,做個平平無奇腰纏萬貫的作家就行。」
王阿婆看著老頭子滿是滄桑的臉,翻出兒子送的小鏡子給他對在臉上,問:「你今年幾歲了?」
張阿公攬鏡自照,看著褶子平靜地跳下床,「呼」一聲吹熄了燈,復躺在被窩洋洋得意:「只要看不見,我就是二十歲!」
小葉大人的騸豬計劃在縣裡大獲成功,接著又安排起鄉下豬的事,會騸豬的人現在就只有張阿公和他的三個小跟班,牛哥兒和大桃沒人看著還不敢單獨動手。
張阿公得講課,還得抽空監督騸豬,這會兒又多了一樁寫書的事,整個人忙成陀螺,下鄉騸豬他就不想幹了,大桃和牛哥兒兩個人一起,再加上有魚姐兒看著,完全沒問題。
葉知縣不是很放心三個小的,但張阿公對魚姐兒的手法有數,趁著沒人小聲告訴葉知縣:「葉大人,你別看魚姐兒小,卻天生是個騸豬的料,也就勉強比我低一線吧。」
完了又跟葉知縣商量:「你別跟她說,我怕她太得意以後走歪了路。」
就算這樣葉知縣也不能讓幾個孩子去,舟車勞頓,孩子身體弱很容易生病,而且南水縣縣十三個鄉,他們也跑不過來。
張阿公道:「你叫上幾個會騸馬的師父過來看一下就成,他們都是手藝人,這事兒一通百通就沒不會的。」
葉知縣也不是沒想過找別人,只是覺得這樣做不厚道,人家想出來的法子,不好第一回 就交給別人,見張阿公自己提出,吃飯的時候就跟娘子道:「張大夫真是高風亮節,視金錢為糞土,實是一位君子。」
張家也在吃晚飯,這幾天家裡菜品都很豐盛,月姐兒已經十一二歲了,灶上已經讓她開始做飯,李氏做了酸筍火腿湯,月姐兒假公濟私炸了盤白糖糕,張阿公咬著還燙嘴的糕跟大桃和牛哥兒道:「你們年紀小,不能老乾活兒。」
實際上他是瞧不上騸豬的活兒了,騸頭豬才多少錢,這兩個可是他老人家唯二的嫡傳弟子,張家日子好過起來,他也不能見著自個兒的徒弟在鄉頭揀糞。
只是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起能教兩個孩子什麼,醫術他是答應了老胡大夫,不在府城落根兒便不能外傳,如今已經出於私心為魚姐兒破例,但這是因為魚姐兒有天分,大桃和牛哥兒能有麼?不見得。
大桃和牛哥兒咬著糕應下,雖王家如今生計艱難些,但張阿公已經給了他手藝,這陣子也拿了小一兩銀子家去,娘已經說了,往後要聽師父的。牛哥兒現在也懂事了很多,已經很久不去找花妞些胡玩兒,他知道張阿公對自家好,也不會害自己,萬般無愁地繼續捧碗吃飯。
這個時候的師徒關係跟父子關係差不多,如今張家有什麼好東西,也會留牛哥兒下來吃。當然以後牛哥兒掙的錢,不僅要孝敬爹娘還要孝敬張阿公,甚至給張阿公的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