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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這個死亡率太高了,葉知縣道:「能不能想辦法把存活率控制在八成上頭?」
張知魚道:「很多藥材都能清熱解毒,但怎麼給豬用我得想想。」
葉知縣點頭道,等降低死亡率,到時候死了的豬,他就想辦法讓衙門買下。
魚姐兒見他大手大腳的樣兒,不樂道:「上回還逃單呢,又在這兒充大戶。」
羊肉千文一斤,葉知縣一個人吃了一二兩銀子,都頂得上一桌下等席面了,說是下等,但在竹枝巷子裡,許多人家結親才用這個規格的宴呢。
便是張知魚也沒吃過幾次,雖然她娘親做得比這些大廚好多了。
葉知縣一愣,想起來上次他被假衙役的事兒氣跑,一時竟忘了結帳,他還當小二記在了自個兒帳上,不成想竟是被幾個孩子結了,這也太丟人了,葉知縣想到這臉上就有些紅。
守財奴出身的張阿公一聽二兩銀子,渾身都開始冒冷汗,要不是這是個官老爺,他非得衝上去打一架不可,但民如何與官爭?
遂拉了孫女嘆:「罷了,就當孝敬大人。」只那模樣別提多不情願。
孝敬,貪官才被孝敬。
葉知縣被這話兒嚇得,立刻就掏了二兩銀子出來,放到魚姐兒手裡,道:「上回走得急我確實忘了,等騸完了豬,我再請你們吃頓好的。」
張阿公見孫女接下銀子,面上神色方鬆快了點兒,回頭仍跟魚姐兒嘀咕,要不是有他老人家在決計要不回這二兩銀子。
總之,聽了這樁醜事,葉知縣在他老人家心頭形象大跌,即便這二兩銀子是趙家的,那也是坑孩子吶。
見阿公神色不虞,顯見著有大談特談的趨勢,張知魚趕緊岔開此話,跟他談起騸豬藥來。
張阿公真心熱愛自個兒的職業,他常年治外傷,每個死了的小豬崽兒他都看過,全部都是外邪入體,也就是炎症。
對炎症,中醫的辦法其實很多,雖然大多數效果都很微弱。但治一隻豬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只這是一個人都用不起藥的時代,給豬用那就是造孽。
幸好豬崽兒小,它們用的分量也就跟幾歲的小孩兒差不多,用小孩兒的外傷膏也不是不行,只把貴的藥材拿了留下便宜的就成,只是如此也藥力大減,用了幾次的效果都跟草木灰差不多。
張知魚道:「加一味金銀花進去看看呢?」
張阿公想想這東西確實常見,平日間並不貴,遂取了金銀花加進去,拿到保和堂跟眾大夫一起研討方子,熬了一宿才定好。
果真小豬用了後存活率提升了不少,就連牛哥兒和大桃都能保證有八分不死了。
要緊的事兒一辦完,張阿公看著金銀花就長吁短嘆。
這些日子忙,金銀花的分潤也久不下來,先頭他就沒打算賺這筆絕命財,是以惦記了一個月不見動靜逐漸便將此事拋在腦後,心想著見證人那麼多,葉大人總不會賴帳,如今知他有了坑人的前科,便成宿成宿地睡不著,睡了都得嘟囔葉知縣大騙子。
王阿婆心裡,縣太爺也就是土皇帝,聽丈夫夢裡如此犯上,嘴上也起了一圈燎泡,喊了魚姐兒問:「你們究竟在做甚?怎你阿公回來做夢都念著金銀花,又說葉大人壞話。」
兩個關鍵字一現,張知魚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寬王阿婆的心:「阿公就想做首富了。」
王阿婆恍然大悟——這是迷了心竅。
回頭趁張阿公睡了便在他耳朵邊念經,從清心經念到破魔經,從小長卷念到大長卷。
張阿公次日在飯桌上,心有餘悸,道:「不知怎地,昨兒夢裡有個癩頭和尚對著我不停念經,險把人念死了去!」
知道內情的張知魚在家哈哈大笑,夾了一筷子雞心給阿公,道:「阿公,你得補補。」缺什麼補什麼,是咱們幾千年的優良傳統吶。
張阿公見孫女知趣,知道將最寶貴的雞內臟夾到這個家地位最高的人碗裡,狠狠誇了她一通。
這不是張阿公老糊塗,實是小豬死亡率降低,他心裡高興吶。
趁著騸豬的空兒,張知魚就問葉知縣,怎個金銀花的分潤還不曾下來?
葉知縣就同她解釋,河南道受災太過嚴重,國庫救不了河南道的百姓,上頭就想吃大戶,天下又有那裡的大戶比江南肥呢?
總之,葉家就在這個大戶名單上,金銀花捐得多買的少,掙得不算多,又中途被上頭的人接手過去,葉家至今都還沒見著錢下來。
張知魚皺眉:「該不會吞了我們的吧。」
葉知縣這個還是很肯定的:「咱們是頭一個拿出藥方的人,上頭不可能坑了我們。」
這樣也太令人寒心了,只是可能來得晚些,出了這檔子事,就算是天家這年也難過,他估摸著得等到春上才能下來。
張知魚吃了定心丸,便放了心。
張阿公聽魚姐兒說了,面上嗯嗯地應個不住,心頭只當沒發生過這事兒,疑心是大人們獨吞了。
總之,沒有期待,沒有失望,沒有失望,阿公長壽。
張氏阿公養生法雲。
葉大人的小莊子上,豬滿為患,魚姐兒幾個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好容易喘口氣,大桃牽了小寶出來,愛惜地用水給小寶擦臉。
張知魚看了會兒,轉頭看葉知縣:「小寶不能留下來嗎?」
葉知縣靜靜地看著她道:「除非你們想看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