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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張知魚豎了眉毛,哼哼道:「讀書人也得吃飯,怎麼別人是百姓讀書人就不是百姓了不成?你光看著外頭的流民,怎對眼前失去父親的孩子視而不見!」

    顧慈適時地憂傷看他,就像一朵被雨打濕的小白花。

    不就是帽子嗎,誰還不會戴似的。

    成昭和趙聰忍不住離他們遠了點兒。

    葉知縣被堵的啞口無言,無奈道:「那你們也不能要這麼多,我一年俸祿才多少,哪能用金子買,衙門也沒這個錢。」

    張知魚笑眯眯地看他:「金銀花你不是還有分潤沒下來嗎?頭一個月給我們唄,我們也不是自己用,小寶是鄉民養的,這是它的贖身錢,也是大桃鄉的鄉民的辛苦錢,大家有了這筆錢今年准能過個好年。」

    你是縣令還是我是縣令?

    葉知縣心道,這孩子太鬼竟半天不吃虧,他就占了一回道德高地,她這都直接立地成佛了。

    眼見著這幫兔崽子看來是不見錢不撒手,葉知縣狠心想想金銀花都是家裡在管,賺了多少他也不清楚,不清楚就是不存在,捨出去一個不存在的東西,他是不會心疼的!

    此時小二端著藏書羊肉上來,又暖又香的羊肉氣頓時飄了滿屋,張知魚在這兒長到這麼大都沒吃過羊肉,人當場就不好了,強撐著節氣看他。

    葉知縣看他們不樂,頓時就舒服許多風雲殘捲地吃起來,連鍋底都沾米飯吃了才點頭同意。

    大家都是江湖上行走的硬茬子,自然不肯吃這個虧,張知魚眼珠子一轉就將衙役的事兒說了出來。

    葉知縣正撐得打嗝,聽聞此事心中一驚,狠命喝了幾杯清茶才壓住味兒沒吐出來,沉下臉道:「你們記不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子?」

    張知魚道:「他們說是姓房,衙役個子很高看起來跟我爹差不多。」

    顧慈補充:「但比你爹丑多了,牙齒還有點齙。」

    葉知縣想起張大郎俊秀的樣貌,也露了個笑道:「在我認識的人里,好看過張家人的也沒有多少。」

    他是金陵的大戶人家,說出來的話比南水縣的小呆瓜些有用得多,趙聰羨慕地看她:「那你豈不是成仙女兒了?」

    顧慈道:「她爹見天在家說魚姐兒是天仙投的胎,以後還得回天上去。」

    趙聰更羨慕了,眼珠子紅得要命。

    葉知縣一邊看他們耍寶,一邊仔細記下特徵。完了又問小二要了筆墨畫起來,沒一會兒兩個有八分相似的面容便躍然紙上,正是那衙役和房管家。

    魚姐兒和小夥伴拿起畫看,都點頭道:「沒錯,就是他們兩個。」

    葉知縣見他們都說像,便停了筆,將畫攤開在桌子上晾著等干。

    張知魚有些想不通,當時站著的人看起來都像是城外的流民,口音跟本地人不一樣,南水縣人有熟人路子做工,基本上都不會去看這些告示,看也是看樂子的多,上當的只有走投無路的人,黎二郎就是其中一個。

    但當時的管家更多打量的是流民,他們要流民幹什麼呢?

    葉知縣嘆口氣:「流民能做的事太多了。」

    比如成為隱戶。

    葉家就是大商,真扒起來家裡也不乾淨,他這一支遠了但也曉得裡頭的手段。這些人根基淺,在南水縣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騙走了也沒人找,別人只會以為他們又背起包袱逃走了。

    實際上卻被這些豪商搶到家裡做人都不是的隱戶,今年南水縣的流民不算太多,他給了糧,又劃了地讓他們修房子,餓不死了就有力氣幹活,不管是開荒還是做工都算有了活路,基本上意願去做隱戶的人很少。

    那起子人知他是金陵葉家的人,平日大家生意上有往來,面上並不與他作對,見他出城理事可不就有了機會。

    怎麼就那麼巧,前腳流民的木頭賣了,後腳他們就開始招工?

    想到這裡葉知縣撂下茶盞,跟魚姐兒幾個告辭。

    張知魚看他:「小寶呢?」

    葉知縣神秘一笑:「你在家等好消息就是了。」

    說罷一轉身,臉便陰沉下來,對著屋子道:「咱們該回去了。」

    這屋裡就他們幾個吶,幾個孩子左看右看。

    忽然牆角人影一閃,廖師爺已行至葉知縣身後,側身對他們一笑,便揚袖而去。

    魚姐兒幾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進來這麼久,他們在屋子裡還轉了一圈都一點沒發現有人在,這是何等厲害的武功?

    幾個准江湖少俠又興奮又害怕,坐在椅子上挪不動步了,又湊在一塊兒嘰里咕嚕說話,一時說起什麼大俠在江南大出風頭,一時你一句我一句地感嘆——葉大人真是個好官,就是可憐了點,來南水縣又是旱災又是暴雨,還出力不討好。

    趙聰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做了個摸鬍鬚的樣兒,學夫子老成道:「小葉有些小聰明卻沒有大智慧。」

    此話得到一片讚嘆之聲,這一通直說得天色漸暗,幾個孩子正想打道回府,小二就看著他們搓搓手。

    張知魚、顧慈、趙聰、成昭:壞了,葉大人沒給錢。

    張知魚和小夥伴互相對視一眼,肺都要氣炸了,怒髮衝冠地異口同聲道:「大奸商!」

    小二唬得忙捂住耳朵裝沒聽見,又拿眼看趙聰:「要不先記在帳上?」

    趙聰不干,大家都吃了憑什麼記在他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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