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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阮氏坐在地上,素白的衣裙堆在地上沾了厚厚的一層灰,跳動的爐火從她的眼底浮現,阮氏拿起書一頁一頁地撕下往裡燒,待一頁燒盡了才又放第二頁進去。
這都是顧教諭對妻兒的遺書,鮮活的人就藏在這些紙上。
慈姑和魚姐兒都哭了,慈姑打著嗝道:「娘,這都是爹的書,燒了就再也沒有爹來寫了,你要罰就罰我別燒書好不好?」
魚姐兒也很痛心,她不知道為什麼,但今天自己始終是阮氏燒書的由頭,便也哭道:「阮嬸嬸,慈姑是想給我看醫書才來的,以後我保證都不看了,阮嬸嬸你別燒它。」
阮氏見了兩個孩子哭成花貓的臉,笑道:「不管你們的事,這件事是我早就該做的,玉郎生前就愛這些書,臨走前還讓我燒給他,但上頭有他的字我一直沒捨得。」
捨不得的後果可能是失去顧慈,那她怎麼對得起咳血而亡的丈夫?
慈姑和魚姐兒還是掉淚,但慈姑身體弱,魚姐兒不敢讓他哭久了,把帕子從他嘴上扯出來往地上一丟,隨著飛舞的灰燼一同飄進房內,魚姐兒慢慢拍他的背道:「你慢點兒哭,哭急了要嗆住的。」
阮氏一張張燒盡了,才終於又有了點力氣,抬頭對林婆子道:「把剩下的醫書都揀出來放到書房去,以後這邊就封起來不要讓人進。」
說著便邁腳出來,將還帶著餘熱的灰燼重新鎖在門內。
林婆子喚了兩個丫鬟把剩下的書抱出來,帶著兩個孩子往書房走,慈姑不要小丫鬟拉,還跟魚姐兒一起傷心欲絕地在大門檻上抱著二郎哭。
二郎嗚嗚叫了兩聲,將舌頭伸出來,在兩人臉上亂舔。
顧慈拍拍二郎的頭道:「二郎,你說娘為什麼要燒了書呢?」二郎睜大了濕漉漉的眼睛,朝他吐舌頭。顧慈笑道:「真笨,一定是因為爹有事不能讓我們知道。」
張知魚也拍拍二郎的胖臉道:「秘密是瞞不住的,咱們等著阮嬸嬸告訴你的那一天就好了。」
顧慈看著自己小小的手感嘆,「我娘肯定得等我長大了才說,要是明天就能長大多好。」
作者有話說:
我在醫藥效果方面開了很多金手指,大家千萬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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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結果啦
慈姑滿心盼著一夜之間長大成人, 這跟夏姐兒的願望顯然完全相反。
雖然她剛過六歲,但李氏已經不那麼縱容她了,每天她都得在家裡摸半個時辰的針, 李氏還給她定了個小目標——在六月前繡個荷包出來給魚姐兒做生辰禮物。
姊妹兩個感情素來要好,夏姐兒也沒不願意, 只是時常繡著繡著就開始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李氏還沒把鍋鏟舉起來, 她又猛地坐起來哈哈哈大笑著往上添線。
這一通癲狂之態惹得全家都很關注這個註定命運多舛的荷包, 魚姐兒做為準主人也時常來巡邏視察夏姐兒的修煉進度,一連幾天都遇見夏姐兒又哭又笑,她良心上有些承受不起了,道:「你跟大姐說說, 究竟有什麼心事?是不是不想繡?」
「大姐,我沒事, 我就是沒見過那麼丑的魚吶, 好醜好醜,看著倒不像我繡的像娘繡的。」夏姐兒睜著星星眼看她,滿懷期待地道:「阿公說女兒隨娘,娘繡得就不好爹還穿呢,我繡不好大姐你也戴的是不是?」
張知魚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如今她在南水縣多少也算個風雲人物,怎能隨意帶個丑東西出門子。
夏姐兒很懂人色,看著大姐陰晴不定的臉色, 拿起針又往布上戳,無限感慨地嘆道:「要是能不長大就好嘍。」
一輩子做小孩兒就能一輩子到處玩兒。
看著小妹這樣不爭氣——主要是不想荷包太難看, 張知魚教育病犯了, 立刻坐在凳子上給夏姐兒講了個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小男孩,每天他也跟竹枝巷子裡所有幹完活後無所事事的小孩子一樣,走街串巷地趴在街坊門口聽夫婦拌嘴,並且企圖永遠獲得孩童的快樂,所以冥冥之中他就成了個侏儒。
夏姐兒聽得津津有味,懵懵懂懂地問:「什麼是侏儒?」
張知魚神秘地湊近她的耳朵小聲道:「就是永遠就長這麼大就不長了。」她比了個蘿蔔頭的高度,又沉吟:「花妞比娘都高了,那個人還是個小孩兒。」
竹枝巷子一霸也有自己的驕傲,夏姐兒承受不起這樣永落人後的場面,她上牙磕下牙地問:「那怎麼才能平安長大呢?」
魚姐兒抱著妹妹坐在光禿禿的老槐樹下一邊盪鞦韆一邊道:「每做完一件事,小孩就能長大一點兒。」
這個好辦,夏姐兒咧嘴一笑,爽朗地道:「那我把這個荷包做好不就成了?」說著便跳下去,撿起樹根底下已經被戳得千穿百孔的布片子,開始遊走在張家各大針線高手之間,研究怎麼能把荷包繡得好看些。
在這樣雙方都很充實的生活中,日子一晃就到了五月,張大郎如願以償地成了張捕頭,手底下還有了四個小兄弟,魚姐兒也心滿意足地提前收到了一個不算太醜的胖頭魚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