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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朱氏撂下丈夫兒子走到王阿婆和梅姐兒跟前道:「嫂子也是來求姻緣?這麼漂亮的姑娘不像還沒人家。」
王阿婆就笑:「我家大姐兒剛滿十四,正是說親的好時候,想著先跟月老通通氣才好找個好人家。」
朱氏打量梅姐兒一眼,她身上樸素,手上拿的游魚出水帕子就更顯眼,笑問:「這是小娘子的手藝吧,這樣出挑的繡活兒,還愁找不到好人家?」
「她只平時繡著玩玩,並不當成生計,我家怕她年紀輕輕熬壞了眼,到時誰家娶去?」王阿婆將話兒一帶就說了自家對親家的要求,不能讓梅姐兒成日拿針,又將梅姐兒灶上功夫誇了一通道,「這可是嫂子的兒子,如今也來求姻緣?」
朱氏拉過兒子笑:「可不是,我家就他一個兒子,從小就跟著他爹學木匠手藝,人也木些不會說話兒,還好學得還不錯,如今頂門立戶也不成問題。」
兩個大人站在旁邊絮絮叨叨,羅毅和梅姐兒見過不少次,離了張大郎虎視眈眈的眼神,看著梅姐兒倒沒那麼緊張了,見她一手還拉了個孩子,笑問:「這是你家的妹妹?」
梅姐兒道:「這是我兩個侄女兒。」
夏姐兒不怕生,挺起胸就道:「我是夏姐兒。」
張知魚看著大姑的紅耳根就不想理羅毅,當然她最氣的還是自己,怎麼就做了紅娘,遂抿了嘴站在旁邊不出聲。夏姐兒看看大姐,想著娘說了別人問不回話就是沒禮貌,便拉住她悄悄道:「大姐,你別怕,我替你說。」抬頭又對羅毅道:「這是我大姐,魚姐兒,我阿婆手裡牽著的是二姑月姐兒和小姑水姐兒。」
羅毅從小替爹媽跑腿送貨,心思很有幾分敏銳,見魚姐兒似乎不喜歡自己,便掏了私房錢在攤子上買了幾個神仙糕,給小孩兒一人分了個豆沙餡兒的,單將貴些的蓮蓉遞給梅姐兒。
梅姐兒掰開看到黃,咬了一口就跟魚姐兒換過來笑:「她從小就不愛吃甜的,專愛咸辣。」
羅毅笑笑,東西送出去怎麼處置都是梅姐兒自家事,他並不在意,只低頭對魚姐兒道:「你不喜歡這個,下次給你買好味樓的蘿蔔糕,那個就是咸口的,我們巷子裡的小孩兒都愛吃。」
這就下次了?
朱氏詫異地看著突然機靈起來的兒子,心裡直嘆,男人在討媳婦兒上果然都是天生的老手,只要看上了就沒有不會的,這才多大會兒功夫都開始討好岳家人了。
王阿婆見女兒不做那扭扭捏捏的樣子,落落大方也滿意,女兒家就得這樣在進門前端起來才得人敬重。
張知魚面對這張笑盈盈的臉,也不好甩臉子了,說到底羅毅除了不那麼亮眼外,目前似乎還沒別的毛病,主要是梅姐兒願意她就是個王母也有鵲兒來搭橋吶,便也沖他一笑。
聊這一段話兒,後頭排隊來求籤的人也多了起來,王阿婆問了想問的,心滿意足地帶著一家老小家去,想再跟梅姐兒聊聊她願不願意。
不想還沒到家便在路上遇見坐在板車上的豆娘和谷二郎,谷二郎舉了面鑲邊的大紅布正往保和堂走,邊走還邊跟周圍人說話兒。
他人站在塊板車上,顯得比別人高,愛湊熱鬧的都豎了耳朵聽,孫婆子兩三下就擠過去站了個好位置,魚姐兒跟娘打聲招呼也跟著往裡鑽。
扎神仙嘛,就得人擠人才能走疫病吶。
孫婆子生得高大粗壯,怕她人小被擠壞了,一下兒就將魚姐兒抱起來讓她瞧。
谷二郎見人多起來就將紅布一展,孫婆子定睛一看,上頭好似用針線細密第繡了一行字。
但她不識字兒,就低頭問魚姐兒:「上頭寫得什麼?」
在場的老百姓就沒幾個識字的,魚姐兒便大聲念了出來:「妙手回春,醫者仁心,谷二郎攜病癒娘子謝保和堂高仲叔大夫」
可不是活脫脫一個古代錦旗麼?只大周朝天家才能用黃,豆娘就用了偏黃的綠代替,又丑又扎眼,賺足人眼球。
要魚姐兒說,感激一個好大夫,還得大紅錦旗高高掛,把榮光的那一刻白紙黑字地給他定格嘍,以後誰進保和堂都能瞧見這面紅彤彤亮閃閃的錦旗,可不得對這大夫心生好感麼?
谷二郎是莊稼人,常年悶頭做活兒很有些憨氣,說起故事就不像茶館裡的說書人開場總要花里胡哨念一句白,吊人胃口,他從魚姐兒這得了這招回頭就去館子裡模仿了好幾場,但這哪是這麼容易的事兒,儘管先前自己求人已經打好腹稿,但人一多,谷二郎就紅了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等得許多人不耐煩,抬腳就要趕下一場戲,他們心裡還有些揣測——大白天登高台,這一定是有冤情。
谷二郎本就是來給高大夫正名,將功贖罪的,聽了這話兒蠕動了兩下嘴急了,說出來的卻是:「屁的冤情,亂嚼糞的東西,話可不是這樣說的,我媳婦兒病好了來謝大夫哩!」
這妙語說書的可不常說,在場的縣城百姓就高聲兒給他鼓起掌來,孫婆子也哈哈大笑,手都拍麻了,直喊:「趕緊說說怎個治法兒?」
谷二郎說了頭句,第二句也就順了,張嘴就說了一肚皮的話兒,將豆娘如何要死不活被抬到縣裡,家裡備了白布,就差挖坑了,結果有人提議將就剩一口氣的豆娘送到保和堂去看看,裡頭有個止血很厲害的大夫說不得能救豆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