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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張知魚見了就有些心疼,道:「爹,你到塌上躺著吧。」
張大郎遞給女兒一個困惑的眼神。
張知魚就伸出一隻拳頭道:「我怕我這一拳下去,你又趴下了。」
張大郎恍然大悟,頓時也覺得這辦法也不錯,當下就麻溜兒地上了塌。誰也不會在有辦法不疼的時候忍疼,他也不例外。
張阿公還納悶這父女倆在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就見張知魚在張大郎肩頭某處用力地打了一拳,他那一力抵三牛的兒子瞬間便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張知魚拍拍手轉頭對張阿公開心道:「阿公。爹沒感覺了,你趕緊使勁摸。」
張阿公心中一動,過去一看張大郎果然都合不上嘴了,當下就不客氣地仔細檢查了一番,反正自個兒兒子不怕摸,張大郎不是不疼他只是麻的感覺超越了疼痛,見他爹下得這般狠手,不由開始在心裡慶幸起魚姐兒不知從哪學回來這一爪子。
見著兒子眉頭都不皺一下,張阿公作為一個大夫比他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疼是會疼死人的,麻沸散普通人家壓根兒用不起,針灸止疼術一般大夫也不會,可見平民百姓這年頭看病得多難了,儘管這個法子有很大的局限性,但起碼不用額外花錢,光憑這一點,這就已經算得上一劑止疼良方了。
張阿公又換了沒受傷的左手摸了一下道:「這邊有感覺嗎。」
張大郎就道:「只有左邊麻,右邊不麻。」
張阿公又捏了下右邊道:「這樣呢,疼嗎?」
張大郎道:「這會兒兩邊都不麻了。」
這樣快便失效了,張阿公這下就清楚這法子只能拿來應急,心裡頗有些失望,不過也總是個辦法,不由好奇起孫女是打哪兒知道的。這個家只有他是大夫,可他打小就沒教過魚姐兒。
張知魚早在心裡把這個問題過了無數遍,聞言便鎮定地眨眨眼道:「上次趙小郎來家玩告訴我的。」
張阿公不疑有他,心裡光想著下次可得找個機會好好感謝趙掌柜。上次魚姐兒生病他就送了一枚小兒保濟丸,雖後來沒用上,卻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如今他兒子又給魚姐兒露了這麼一手,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好處了。
不過這念頭只在張阿公腦子裡閃了一下,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張大郎的手臂情況不樂觀,裡邊骨頭雖沒斷,卻腫得跟饅頭似的,但這樣的傷一但紅腫發熱,就得及時退熱,不然手臂怕會留下頑疾。
想到這張阿公從木櫃裡拿出了一本醫術和一個小木人,說是醫書不如說是一張張脈案集成的冊子,都是他師父老胡大夫畢生的經驗,因為老胡大夫沒有兒子,這書在老胡大夫死前就傳給了張阿公。
張知魚掃了一眼書見著上邊兒儘是鬼畫符一樣的字,瞬間便沒了興趣,她對那個木頭人倒是很好奇,拿過來一看才看到就這巴掌大的木頭人身上四處都標滿了經絡,顯然是一個針灸用的經絡人。
她在現代有一個經絡皮人,因為對中醫好奇,曾經買回來研究過一陣,故此大部分的穴位都還能記得清楚。
張阿公這個比起現代隨處可見的小皮人就簡陋多了,甚至有些地方還不全,但即使這樣也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經絡人。也不知張阿公何等寶貝它,積年過去整個表層都被摩挲得發亮了。
這也很正常,這些東西跟書不一樣,書還能買到,但一份技藝往往一個家族代代相傳,張阿公得到的這個經絡人是老胡大夫吃了許多苦頭才從嫡傳師兄那兒復刻的。而這兩樣東西就是他師父能給他的全部了,如果沒有這個經絡人,他就會失去殤醫的手段,只能回到鄉下當個小郎中。
老胡大夫留下的病症大多都是常見的,但裡邊有一個退熱針法,因為過於繁複他還從來沒試過。保和堂最擅長治療外傷的就是他,南水縣會針灸術的也沒有幾個,趙家人倒是會,但趙掌柜素來是個做生意的料,不是個當大夫的料。
真論起來,南水縣如今是一位立得住的針灸師都沒有的,既大家針灸的水平都差不多,張阿公便決定自己上陣,還能省兩個錢。
張阿公翻到寫著退熱針的方子,又比著木人看。張知魚也湊過去瞧,這一張紙上寫的字少,畫的人多,每個小人身上只按著順序顯出要扎的穴位。
張阿公記性不怎麼好。閉著眼睛背了許久都沒背下來,心一橫便拿著木人和醫書走到兒子跟前兒,掏出針就要下。
張大郎雖是個不怕苦不怕累的青年,但他且還沒活夠呢,看著他爹驚道:「爹你這是現學的針?」
張阿公摸了摸鬍子矜貴地沒有說話,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張大郎這會兒已經不麻了,他有點想提起褲子叫娘子。
張知魚就安慰道:「爹,你別怕,我也記著穴位了,不行我給你扎。」
張大郎一聽就更想走了,張阿公卻眼神一亮,拉了孫女道:「你記得怎麼下針?」
張知魚點點頭道:「我能記住。」
張阿公還有些不信。
張知魚便當場指著張大郎的背演示了一遍。張阿公拿著書邊看邊點頭。
張知魚卻根本不拿這個當回事,若擱在千年後,誰家孩子還不會快速背誦?雖過後可能會忘,但短時間內記住是絕沒有問題的。
張阿公見她指的位置和順序都對得上,待她背完便已經下了決定讓孫女給自己打下手,他下針,她指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