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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4:05 作者: 竹筍君
張有金叫得慘烈,聽著都刺耳。李氏看著不像樣子便讓孫婆子把幾個孩子帶回屋。
外邊的人聽了也打顫,有人在門口道:「大郎,差不多得了,心裡再有氣不好在家打死人的。」
「聽叔一句,明天去了堂上過個明路慢慢打,保准沒人說你。」
張大郎還沒打到他身上都叫成這樣,真打了還不知怎麼著呢,但不打不行,不打這口惡氣出不了。便隨手找了塊抹布堵了嘴,狠狠給了他兩下,見張有金被打得猛翻白眼,張大郎才覺得自己氣順了點。
吃裡扒外的狗東西,從小到大不知拿了他家多少好處,不念著一點兒恩倒還惦記上自家閨女了,比拐子都沒良心。
李氏怕真弄死人,忙攔住他。疼得直抽氣的她不認識,見著旁邊這個瘦的倒是面熟,拿燈湊近了看見一張兩頰稀爛的臉唬了一跳。好一會兒才認出是張有金,這才知道地上捆的是個什麼東西,立時也跟著踹了兩腳。
李氏能有多大力氣,張有金還是跟被剮的豬似的,疼得上下翻騰。他從來就沒受過這樣的皮肉苦。那暗巷越走越窄,沒走幾步就把他腦袋卡在裡邊,怕被人抓住這小子愣是一聲沒吱,慢慢蹭了出來,臉被劃得稀爛。
張大郎剛回家就看到一個滿頭血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往外走,他本就當差慣了,這種打架鬥毆頭破血流的都是他們重點觀察對象,見著難免留心,偏張有金又心虛,見著張大郎就以為是來抓自己的,兩根筷子腿跑得飛快。
再快快得過張大郎?沒兩步就死狗似的被按在牆上。
張有金怕得狠了還不等問便自個兒招了道:「春生哥,我不是有心的,丫頭片子再生就是了,兄弟只有一個啊!」
雖然人瘦脫了形,但聲音卻不會變,張大郎一下就聽出來是想要賣了自己女兒的堂兄弟,本就憋著一肚子火,又聽他說些不著四六的話,不由怒髮衝冠把他按著打了一頓。
張有金被打得還剩一口氣,嘴上連連求饒,心裡卻不服只有自己一個人受罪,忙不跌供出楊小武。張大郎見還有同犯更是惱怒,便提著他一起去找人,沒多會兒就在賭場把楊小武抓了。
兩人早就被收拾過一頓。從那麼遠的地方被丟進院子裡連個音也沒發出。這會兒張大郎又發了瘋打人,楊小武就是鐵打的也受不住了,喘著粗氣冷聲道:「你就算打死我,明天也有另一個我盯著你張家。」
張大郎心裡一驚,眯著眼盯了楊小武好一會兒,把人提溜進柴房關了門。沒多會兒裡邊便傳來楊小武哼哼唧唧地痛叫聲。
這聲音遠不如張有金剛剛大,但卻格外悽厲綿長,任誰聽了都覺得此人正在遭受非一般的折磨。
張有金提心弔膽了一天,眼淚流個不停,見著張家人都跟狼似的盯著他,耳邊又有楊小武讓人魂飛膽喪的慘叫,心裡實受不住,眼皮一翻就暈了過去。
張阿公也萬分瞧不上這個侄兒,就是死他跟前兒他都懶得看一眼,但不能死在他家裡。兩步走過去摸了下脈搏,摸著鬍子不無遺憾道:「沒死,只是嚇暈了。」
大家一聽沒死,也就撂開手回屋洗漱睡了。雖然有心凍他一晚上,但南水縣的冬天還是很冷的,鬧不准什麼時候就下了雪,李氏恨不得親自把這個拿了她家無數好處的白眼狼人千刀萬剮,但也不敢就此將人弄死在家裡,便讓孫婆子找一床棉被給他丟在身上。
孫婆子是窮苦人家出生,還有個後媽,知道不少折騰人的手段,回房千挑萬選了一床早年張家剛搬來時蓋的被子,又破又薄,還起絮了,東一坨西一坨的。保准張有金蓋上既凍不死又暖不了。
等張知魚徹底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張大郎天不亮就提了兩個狗東西去衙門,李氏還坐在她床邊守著,一見她起身便端了一碗溫水便湊在嘴邊,張知魚不由撇嘴。
昨晚她吃藥後狠狠吐了幾回,把全家上下都折騰得不清,她自己診斷了一下可以確認是急性腸胃炎,畢竟古代劣質蒙汗藥可能會沒藥效但一定會不乾淨,沒想到張阿公瞅了眼卻說這是排毒反應,還當場給她念了祛魔經收神。
這下可把張知魚驚得不清,難怪人家都說巫醫巫醫,看來這世界醫療水平堪憂吶。
但多喝熱水是對的,生怕小命玩完的張知魚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淡鹽水,又吃了加了大量黃連熬成的藥,嘴巴苦得一晚上都沒睡好,一聞見水味兒就難受。
李氏自然知道女兒不想喝,但不喝不行:「你阿公說了,剛起床要喝一碗溫水。」
「加鹽了嗎?白水我不喝。」張知魚道。
「加了的,趕緊喝了睡。」李氏一點也不好奇女兒為什麼要這麼執著地加鹽巴,她只覺得是小孩子嘴裡沒味兒,魚姐兒向來又愛咸辣。
就連牙都沒長全的夏姐兒也覺得她怪可憐的,還偷偷藏了一片咸豆腐給她留著。結果被李氏發現差點揍得屁股開花。夏姐兒一抽一抽地看著姐姐道:「姐。你好可憐啊,她們都不給你吃。」
在夏姐兒看來不給吃的就是天大的禍事了。
張知魚看著妹妹通紅油亮的屁股抱著小鹽水只想說:懶得跟你們這些文盲解釋。
張知魚這一病,全家都把她當成易碎瓷器,就怕她心裡留下隱疾,這幾日李氏除了給她開小灶就沒做過家務,日日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連夏姐兒也不出門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