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2023-08-29 13:00:13 作者： 扶鯉
喬陌一直在看著他，幾乎在目光對上的瞬間，監護者先生就已經笑了起來，像之前很多次那樣，朝他揮了揮手。
夏星池甚至從他的口型里讀出了那不太正經的調調——加油啊，小哥哥。
夏星池忍不住也笑了。
這已經是最後一幕了，還剩最後一首歌，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如果有什麼要發生，也許就是在這一首歌里。
他握了握拳頭，又鬆開，而後調整了一下耳返，目光落到舞台上，開始一秒一秒地倒數。
最後一句台詞，到最後一個人退場，燈光暗下，他聽到耳返里的提示。
「全體準備上場，三、二、一。」
音樂響起，他如之前無數次排練一樣走上了舞台。
是庾安然先唱的開頭，然後到他接上，燈光又逐一亮起，十個人錯落有致地立在舞台之上，在燈光徹底綻放的瞬間，舞台四周也升起了璀璨的焰火。
這是舞台上的燈光第一次全部亮起，將舞台上的人徹底籠罩，似是要造出一個最耀眼的終曲。現場的氣氛輕易地被這一幕點燃，台下響起了成片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那種熱烈像是連燈光都被感染到了，帶著灼人的溫度落了下來。
這感覺不對。
夏星池抑制著自己想要抬頭的衝動，維持著最完美的笑容，一句接一句地唱下去。
這個燈不對，即使舞台的吊燈因為高於尋常的功率而散發更多的熱量，也不會是這樣的感覺的。
十秒鐘不到，他已經因為過高的溫度而出了一身汗。夏星池知道此時的攝像頭必定是牢牢地固定在他們的身上，他不能露出一絲破綻，只能隨著舞動間動作的變化去看。
其他人似乎並沒有異常的感覺。
所以是只有自己頭上的這一盞嗎？
他心裡有些不安。他想不通在這麼一盞燈上動手腳，能有什麼用。也正因為想不通，才更不安。
歌的第一段結束，第一遍副歌響起，台上的人開始換位，夏星池終於確認，確實只有那個位置的那一盞燈。
另一名選手移到了那個位置上，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同，但在側後方的夏星池很快就發現了他鬢角滲出了汗水。
又是一次換位，夏星池再次回到位置上。
他如同沒有感覺到頭上落下的溫度，對著鏡頭毫無瑕疵地完成了自己的動作，歌詞密集而急促的樂句對他而言似乎毫無難度，自低到高的旋律停在了最高點，四周的焰火再一次炸開，旋律轉入合唱部分的開闊悠揚。
所有人隨之後退再上前，那種與鼓點完全一致的節奏感與腳步落下的重音仿佛直擊在所有人的心尖上，以至於細小的焰火在夏星池腳邊炸開時，甚至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那仿佛就是這盛放的舞台上閃耀的一抹星光。
但夏星池知道那不是。
那一下爆鳴聲幾乎完全被音樂蓋了過去，火光一閃即滅，剩下的煙霧幾乎與四周的冷焰火形成完美的搭配。
突然炸開的火焰幾乎是擦著他的腳踝竄起，夏星池甚至能感覺到那一瞬間皮膚上刀割似的疼痛。
但他不能停下來。
喬陌是第一個察覺到夏星池的異樣，在火光亮起的瞬間他就已經往前沖，但很快他就發現夏星池並沒有停下來。
台上的那個人像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似的，依舊跳著屬於他的舞步，合唱里他的聲音也格外分明，並不突兀，卻非常地有存在感。
他好像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向所有人宣示，他不會認輸，也不會輸。
喬陌停住了腳步，屏息看著夏星池的腳下。
火光也就只有那麼一瞬，白色的煙霧也隨著舞步帶起的氣流散去，露出了夏星池腳踝上那一抹黑紅。
喬陌握住了拳頭，看著夏星池就這樣跳下去。
他不知道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嘗試控制夏星池腳邊的空氣，可台上再沒有異常，就好像剛才只是他們的一個錯覺而已。
夏星池也感覺到腳邊有風輕掠而過，他知道喬陌已經發現了，但他想喬陌一定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隨著隊形的變換，他再次移動，但很快又回到同一個位置上，因為這是他在前排時定位最多的位置。
又一朵細小的焰火炸開時，夏星池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甚至能迅速地轉身躲開，手部動作飛快地變換著，在預定的節拍抬首，看向前方的目光堅定無比，臉上依舊是燦爛的笑容，仿佛自己跳的就是正確的舞姿。
第三次來得比預想的快，喬陌也已經反應了過來，幾乎在火光閃現的同時，夏星池就感覺到身邊的空氣一滯，要竄起的火焰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捂了下去。
細小的爆鳴接連響起，火光閃現又滅，與越發熱烈的旋律融合得天衣無縫，只有在火焰之上跳動的人和台下追逐著舞步的人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段歌聲落下，間奏響起，所有人的位置再一次開始交錯，夏星池卻仍在原地，他記得這一支舞的每一個細節，他記得每一個人的位置、每一個動作。
只要他不後退，蘇黎就不會上前，他相信蘇黎的臨場反應，也只能相信蘇黎。
腳下可以爆燃的東西似乎終於要被燒盡，間奏結束，歌聲再次響起，夏星池回憶著屬於蘇黎的動作和走位，與另一個選手完成了換位，又一個側步，蘇黎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與他默契十足地錯身，各自回到了自己應該在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