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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51:55 作者: 滄海天炎
這姑娘不會又想和他稟告誰誰誰衣衫不整吧?
且不止是皇帝,其餘臣子也面色一抖。
顏溪這張臉好說也是個清秀佳人,可如今硬生生長出了閻羅鬼怪之感。
而顏溪沒工夫在乎他們怎麼想,她直接從袖帶里拿出本奏摺遞了上去。
順帶還正色道:「臣要參霍大將軍一本。」
站在武官首列,正笑盈盈看著她的霍延庭頓時面色一僵。
無數目光匯聚到他這裡,皆夾雜著些許可憐。
大將軍求娶顏二姑娘已是滿城皆知的事情了,這兩日早朝,顏二姑娘有些什麼他都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結果竟然被顏二姑娘參了一本。
有平日裡看霍延庭不順眼的朝臣已經忍不住低頭偷笑。
突然就覺得平衡了。
霍大將軍和她如此親近,如此維護她也被無情參了一本,他們這些沒什麼干係的人被她懟豈不是很正常了?
霍延庭面色發僵,他看了顏溪一眼,無奈走出了武官之列。
顏溪參他一本,他得出來聽。
皇帝也有些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不過看霍延庭那一臉無奈的模樣,皇帝突然輕輕咳了咳,掩下唇角笑意,然後他緩緩打開奏摺。
這奏摺寫得條理清晰,字跡工整,言語間也十分規矩,皇帝挑了挑眉,也沒顧忌,當即就問:「這是誰寫的?」
顏溪那雞扒似的字,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顏溪清了清嗓子,才對林睢意使了個眼色。
林大人緩緩走出隊列,朝皇帝行了一禮,道:「霍將軍縱馬行兇,實乃違背大景律法。」
皇帝似笑非笑道:「顏溪,你真是本事大。」
這是又攛掇了一個人來和她一起參人?
顏溪一聽皇帝這麼說,忙行禮道:「陛下,臣認為御史之責就該檢查朝堂,行御史之事,否則豈不是有違陛下之期望?陛下放心,我們已經仔細篩查近月文書,定會行好監察之職,不叫任何違矩之事發生。」
皇帝唇角那抹笑便陡然僵在了臉上,他頓了頓,才按著眉心道:「近月文書?」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而顏溪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
顏溪正色道:「是,待臣整理好,定然一個也不放過!」
她說著還用冷厲目光瞥了眼四周,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皇帝張了張嘴,頓了許久才嘆道:「顏愛卿,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
顏溪:「?」
她露出滿臉傾聽之意。
皇帝便平靜道:「和光同塵。」
這詞原本是官員用來說自己的,大致有種水至清則無魚的意思,作為皇帝,他自然希望每個人都是純臣,所以這話本不該從皇帝嘴裡說出來,但某位小御史實在太鬧騰了,純得太過,讓皇帝都不得不勸她一句。
顏溪卻笑道:「陛下,那都是庸才才說的,臣一心為國,何懼鬼魅魍魎?您瞧,昨日臣上稟之後,今日就無人再犯,這就是御史之職,您賦予臣監察之職,臣定為您拋頭顱灑熱血,不懼前路艱險,便身死道消也無所懼!」
顏溪單膝跪下,以文臣之身行了個武將之禮,滿臉肅然和熱忱道:「臣願為大景灑熱血,願為大景斬荊棘,願肝腦塗地亦不悔!」
皇帝:「······」
說得很好,但他不太想要。
你一個從五品小官,站在乾坤殿門口的位置,不知道的以為你當了宰相,即將統領文武群臣了。
皇帝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乾脆伸手撐著額角,看向一邊,眼不見心為淨,他無力道:「你繼續。」
顏溪便起身繼續用熱切的語氣道:「霍大將軍縱馬行兇,實乃違背本朝律法,臣今日參大將軍一本,便是不希望這等事情再次發生,今日只是壞了人家的攤子,可若是人人效仿,他日傷了人家性命又該怎麼辦?大景每一個子民的生命都是貴重的,與在場諸位大人並無不同。」
霍延庭站在殿中默默看著她說話,眼中只有一片無奈。
他那日是實在有急事,馬蹄不小心蹭了人家的攤子,事後他也給了那小販三倍的賠償,人家小販滿意得很,也不知道顏溪從哪裡挖出來這事,今日來參他一本。
不過往大了說,大景確實有不得縱馬疾馳的律法。
霍延庭沉沉嘆了口氣,等顏溪噼里啪啦說完一大堆話之後,他無力朝上座拱手,語調深沉道:「臣認罪,臣伏法。」
皇帝比他更無語。
霍延庭他了解,往日也是個桀驁不馴的性子,誰曾想碰見顏溪這個煞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今還要伏法認罪。
皇帝扶著額角頓了頓,道:「罰你三個月俸祿,望你今後戒驕戒躁,莫要再縱馬疾行。」
「臣叩謝皇恩。」
霍延庭跪地行禮,語調沒有絲毫起伏。
倒是顏溪有些不滿看了他一眼,低聲嘟囔道:「就三個月俸祿?」
霍延庭可有錢了,這跟沒罰一樣。
她的本意可不是這樣,是想殺雞儆猴,讓大景的貴族們都明白,連霍延庭鬧市縱馬都需要認罪伏法,更何況其他人?
顏溪自覺她做的都是對大景有好處的事情,至於對霍延庭無情······不好意思,身以許國,何以許卿?
想了想,顏溪怕效果不夠,環顧四周,輕聲加了一句:「我看還有誰想讓我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