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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44:09 作者: 盛世白衣
    忽然,她額頭微痛,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他。

    鍾熠此時已經收回了手,對著她輕笑道:「還看什麼,走了。」

    季弦星攬著身上的衣服,輕咬了下唇,明知道大概沒效果卻還是拒絕道:「現在還早,我自己會去就行了,又不順路,免得你還要繞半天的路。」

    鍾熠原本比她快了半個步子,此時一聽停了下來,兩人便平齊站立著。他微微側頭,對上季弦星的眸子,好笑道:「以前繞的路還少麼?」

    季弦星聽後,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似的,半天回不過神來。

    等到出了酒店大堂,站在外面一陣風吹來,才將她吹醒。再反應過來時,不知道外面不知什麼時候竟忽然降了溫。

    她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鍾熠的衣服,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等坐進了車裡,季弦星才將渾渾噩噩飄散到不知哪去的思緒收了回來,微微打起了精神。

    回到臨城,見到他,一切都在她心裡沒有任何建設下發生。而之後的每一次見面、相處,又像是有一雙隨意玩弄她的手,輕而易舉的就將他們放回到和過去相關的場景里,熟悉的對話亦或是熟悉的地點,讓她迷失在回憶的長河裡。

    也不知道是因為和鍾熠相關的回憶太多,還是命運的操控,總是讓她的意志力出現缺口,稍有不慎就潰不成軍。

    季弦星忽然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正襟危坐。

    鍾熠系好安全帶回過頭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眉頭微皺的問道:「你冷麼?」

    說著,便微微探身。

    在他的手快摸到自己的額頭時,季弦星像是驚喜般往後躲了躲,啞聲道:「沒有,不冷。」

    鍾熠的手邊這樣僵在了空中。

    密閉的,只有他們兩人的車廂里,像是按了暫停鍵。鍾熠的手緩緩收了回來,可空氣似乎依舊停滯,氧氣變得稀薄讓人難以呼吸。

    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氣,也察覺到剛剛的反應太過明顯,身子沒動的低下頭,順勢繫上了安全帶,為彼此間找補了些什麼來緩解尷尬。

    鍾熠看了她幾秒,淡淡地收回視線。默不作聲的將冷風關上,隨後將車窗全部打開。

    流動的空氣瞬間湧入車廂,季弦星才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些,可那焦灼又粘稠的感覺依舊在胸口徘徊著。

    不知過了多久,鍾熠看向窗外的眸子收了回來,看著她淡淡的笑了下,語調中似乎帶著些急不可查的嘆息,「是不能讓你喝酒,你喝酒容易忘事。」

    季弦星以為他又在陰陽怪氣的調侃她昨晚喝醉,拉著人就說要去找帥哥的事,有些為窘。

    可同時,在這幾句的刺激下,那個被死死壓在記憶深處,想讓它直到化成塵埃就當從沒發生過的事,忽然不屈又頑強的破土而出。

    帶著幾年不見天日的怒氣,在身體裡叫囂著。

    季弦星忽然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帶著些嘲諷道:「你喝了酒,又能好到哪裡去。」

    她頓了頓,鼻息間帶著些冷意的輕笑。

    「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而且誰五十,誰一百,還說不準呢。

    鍾熠有些想笑的問她,「我能忘了什麼。」

    可她語氣間嘲諷的意味太過明顯,即使努力壓制著,他也感受到了她的涼薄的怒氣還有些……埋怨的委屈。

    就和前天晚上,她哭著叫他名字時的情緒一模一樣。

    竟讓他忽然間有些遲疑與緊張。

    他對著她的眸子,像是想從她眼中看出什麼,過了很久才低啞的開口,「我忘了什麼?」

    語調很慢很輕,帶著茫然與一絲說不出的焦急與急躁。

    季弦星看著他,忽然很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憑什麼叫她自己一個人面對著這種糟糕又複雜的關係,他卻什麼都不知道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沒有一點心裡負擔與壓力。

    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做一些,讓她誤會的舉動,讓她更加的煎熬與掙扎。

    可是告訴他之後呢?

    兩個人理智又冷靜的分析此時最應該的舉措,以鍾熠的性格或者是考慮到他們兩家的關係,出於責任或者是別的什麼,或許還會提議結婚。

    在然後呢?

    他們會以夫妻的名義,「小舅朋友」和「小朋友」的關係相處模式,做一輩子有名無實沒有愛情的夫妻。

    她想想都已經覺得好窒息了。

    鍾熠看著她眼中的情緒翻湧,有什麼似乎已經要呼之欲出了,可是到最後卻又一切恢復平靜。

    他知道,自己可能差點就知道了些他應該知道,卻沒能知道的東西。

    她又縮進了厚厚的保護殼了。

    可是為什麼,面對著他,她竟然需要這樣防備。

    他明明,可以為她提供一切的保護。他怎麼樣,都不應該成為那個她要防備的對象。

    但是這種防備感,卻又似乎從他們這次相遇,見面的第一天起就存在了。

    鍾熠心口悶的喘不上氣來,有些壓抑的單手扯了扯領帶。

    季弦星抬起手,輕抓了下頭髮,柔順飄逸的長捲髮順著手指滑出。她的臉同時轉向窗子的另一側,語氣帶笑道:「和你開玩笑呢,你還真信了。」

    鍾熠越過她的頭頂,看到她毫無笑意的臉,在聽到她勉強的甚至連裝都裝不出笑意的聲音,眸子越發的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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