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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44:09 作者: 盛世白衣
    後來無論在哪裡,只要有人敲門,她都會這樣看一眼。

    不過也幸好這樣,也真的救過她和奧奧一命。

    當時她在家準備畢業論文,阿姨在家帶著奧奧在房間玩。門外突兀的響起了敲門聲,聲音很大很不友好。

    書房臨近客廳大門,是以她率先聽到,起身去門口。不過沒有直接開門,而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心裡咯噔一下。

    那人手背在身後,像是拿著什麼。

    這時,阿姨剛把奧奧哄睡,聽到聲音也下意識的出來。她趕緊轉身,將手豎在唇上,示意阿姨別出聲。

    同時她指了指裡屋,讓阿姨繼續陪著奧奧,免得他忽然醒過來找不到人要哭鬧。

    門外的人又敲了兩下門,同時一直在往裡面看。季弦星隔著那小小的貓眼和他對視著,大概是人對危險本能的預知,她全身的汗毛多豎了起來。

    那人後來放棄,罵罵咧咧的走了。她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後來有警|察來做筆錄,她才知道那是個十分危險的通|緝|犯。

    ……

    此時,她站在門口,隔著那小小的玻璃看到鍾熠的臉,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深吸了口氣,心底的排斥和牴觸被這么小小的回憶一衝,忽然淡了不少。

    鍾熠似乎仍是很有耐心,表情溫溫淡淡的。像是知道她在門內看一樣,他目光沉沉的直視著貓眼,像是在和她對視。

    季弦星猝不及防的對上他漆黑的眸子,心跳不由的慢了半拍。

    就在這時,鍾熠再次按響了門鈴。

    像是無聲的催促,又像是……及盡耐心的等待與縱容。

    季弦星手指蜷縮了下,輕咬了下唇,隨後將門打開。

    他神情微怔,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快開門一樣。

    季弦星被他這個表情弄得有些不自然,本就尷尬不知道他來意,此時更加的緊張。

    空氣似乎都變得焦灼凝固起來,她忽然很想破罐子破摔。

    ——愛咋咋地!

    倒是鍾熠率先打破僵局,他拖著腔調,聲音有些懶散,「在收拾東西還是準備休息,我來是不是有點打擾?」

    季弦星愣了下,沒想到他輕描淡寫隨便一開口,就能打破之前的尷尬,給此次一個台階下。

    自然而然的,幫她找了個這麼久不來開門的理由。

    他總是這樣,可以三言兩語的便扭轉局面,進退有度,讓彼此都不至於難堪。

    季弦星以前,很迷戀他這種從容自信張弛有度的樣子,可此時,卻覺得這種能力未嘗不是絕情的表現。

    他怎麼,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季弦星不想在他面前失態,輕笑著從容不迫道:「還行,正打算睡。」

    她將話題再次拋給了他——打不打擾的,你自己看。

    鍾熠眉峰微挑,一改往常的內斂謙虛有禮,而是反問,「我不算讓我進去坐坐?」

    坐坐就坐坐,我還怕你不成!

    季弦星心裡將他罵了個遍,可面上卻不動聲色,側開身給他讓出路來,甚至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鍾熠看了她兩秒,像是被氣笑了,嘴角一勾。忽然抬起手來,兩個手指輕輕的在她額頭彈了下。

    用著氣聲道:「小姑娘……」

    他拖著調子,尾音被拉長聽上去有些懶散。可再細聽,卻又像有著說不出的繾眷與無奈。

    季弦星看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低聲罵著,「老男人!」

    她走過來,故意坐到和鍾熠隔著最遠的沙發上,臉上帶笑的說:「才回來,家裡大概也沒什么喝的,就不招待你了啊。」

    她說話的語氣太沒誠意,臉上的笑太假,正常人都能看出她得不待見,又何況是鍾熠。

    鍾熠忽然衝著她招了招手,「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

    季弦星的心開始猛跳,不知道他這又是要幹什麼。

    是攤牌還是……

    沒等她想明白,便聽鍾熠帶著笑意的開口,「讓我看看,我們家小阿星是不是在國外悄悄換了個人,怎麼見到我,都不會好好說話了。」

    季弦星:「……」

    簡直脫胎換骨,還多變出個人來呢。

    關你什麼事!

    「小阿星你怎麼回事,見到我就躲,是我得罪你了?」鍾熠漫不經心問著,可忽然話音一轉,多了幾分認真,「如果真的,我哪裡惹到你,我先給你道個歉。」

    季弦星猝然側頭,對上他漆黑純粹乾淨的眸子,溫淡沒情緒的眼中此時全是認真,十分的真誠,又顯得有些無辜。

    倒真像是,他在給一個關係很好,卻又莫名其妙不理他的「小妹妹」道歉一樣。

    電光火石間,季弦星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那天發生過什麼。

    季弦星的情緒如山洪海嘯般翻湧著,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那她這些年來的掙扎與痛苦,到底又算什麼?

    鍾熠仍是坦然的看著她,目光中帶著些探究與不解。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忐忑——或許真的得罪過小姑娘也不一定。

    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那又怎麼算得上是得罪。

    一切都成了她自作自受。

    她覺得自己全身像是脫了力一樣,□□與靈魂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崩潰搖搖欲墜,一半又出奇的冷靜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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