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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42:31 作者: 桃花安
    「遙遙,你現在有空嗎?」

    聞鴻的語氣依然維持著一貫的溫和, 但聞遙就是從中聽出了一絲緊繃和焦急。

    她:「怎麼了?」

    聞鴻頓了下, 說:「我剛接到電話, 說是……她在舞台上出了意外摔了。可能是骨折,人已經送醫院了,我現在正在趕過去。你……要不要去?」

    聞遙愣住了。

    她飛快問了醫院的地址,掛了電話拔腿就往大門跑。

    這一連串的動作完全是出於下意識,等她反應過來, 人已經跳上計程車了。

    說來奇怪,昨天南川還問她,如果有機會去見她, 跟她當面說說話, 她會不會去?

    當時她斬釘截鐵地搖頭說不會。

    結果,轉頭一聽說她出了事, 她頭腦發熱跑得比兔子還快。

    從集訓中心到醫院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晚高峰路上車流量特別大,等車子到達目的地,聞遙也已經冷靜下來了。

    她在醫院樓下徘徊了一陣,沒有直接上樓, 而是先給聞鴻打了個電話。

    不到兩分鐘,聞鴻從住院部門口走出來。

    聞遙就靠在門外的柱子邊,抬眸看見他走出來。

    聞鴻在她面前站定,嘆了一口氣。

    她抬頭猶猶豫豫地問道:「她情況怎麼樣?」

    聞鴻:「我找醫生確認過了,骨折的情況不嚴重,休養兩個月就好了。」

    聞遙鬆了一口氣。

    她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真的不嚴重?」

    「嗯,真的不嚴重。」聞鴻輕聲問,「她吃了藥剛躺下休息,你想上去看看嗎?」

    又是這個問題。

    聞遙遲疑了下,搖搖頭。

    聞鴻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那你千里迢迢跑來幹什麼?真不想上去?」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說:「嗯,我就不上去了。」

    勇氣這回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她當時頭腦發熱跳上車,在車上就開始後悔了,直到在住院部樓下被冷風一吹,剩下來的一絲兒勇氣也給吹沒了。

    聞鴻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好吧。」

    他也不勉強她。抬手揉揉她的發頂,說:「那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

    聞鴻沒有再挽留她。

    目送著聞遙離開之後,他轉身上了樓。

    晚間的醫院裡來探病的人不少,來來往往之間,他穿過人群走到走廊盡頭清淨的單人病房裡。

    聞雪已經睡下了。

    他拉開椅子在病床邊坐下來,視線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從側面看,聞遙的側臉非常像她。相似的眉峰,相似的鼻樑,相似的唇瓣,某些時候,連唇角彎起的弧度都非常相似。

    血緣這種東西,真的很難去否認。

    比如她們兩個如出一轍的芭蕾天賦,比如對於自己熱愛的目標毫無遲疑的追逐。

    太像了。

    剛才他趕到的時候,他姐姐那個俄羅斯同事葉甫根尼趁著聞雪在做檢查,跟他聊了很多事。

    聊了聞雪這些年在俄羅斯的情況,也說了不少她的近況。

    說她跳了十幾年的白天鵝,最近卻忽然說要跳黑天鵝。她這個年紀想要將黑白天鵝全部跳下來,其實對身體負擔特別大,練習的時候摔過很多次,這次表演幾乎是靠著止疼藥堅持下來的。

    他們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要這樣。

    聞鴻心想,他應該是明白的。

    他的這個姐姐,驕傲,固執。

    只是,再固執再驕傲,她的心裡肯定也還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裝著一些她從未訴諸於口的心事。

    她知道這次中國巡演聞遙一定會來,所以她大概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向女兒表達什麼。

    聞鴻漫無目的地撥弄著手機,拿起又放下。

    他不知道這對母女將來究竟會如何。

    站在他的角度,他當然希望她們能夠像正常母女一樣相處,但他知道這事幾乎不可能發生。她們之間錯過太多了。

    或許現在這個狀態反而更好。

    想到這裡,他微微抬手,掖了掖姐姐的被角。

    就這樣吧。

    給她們一點時間,時間會做出最好的安排。

    ……

    ……

    時間過得很快。

    聞遙投入了日復一日的訓練之中。

    訓練非常枯燥,體能、舞蹈、上冰,每天重複著一樣的內容,聞遙給自己加大了訓練量,打算趁早將4T穩定下來。

    一開始林靜儀還能勉強跟上,後來連男隊的師兄弟們也甘拜下風。一個個嚷嚷著聞遙瘋魔了,這麼大的訓練量簡直不給他們活路。

    期間伊萬諾夫來過一次。

    聞遙的進步讓他有點吃驚。

    訓練場上,音響里播放著《天鵝湖變奏曲》,威爾森在旁邊得意洋洋地跟他炫耀聞遙的4T穩定下來了,這意味著她的BV又能提高一大截,沒準還能再次破紀錄。

    而伊萬諾夫吃驚的卻不是她的跳躍。

    是她的表演。

    她的黑天鵝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

    如果說她從前的黑天鵝還是對其他舞者的模仿,這一次的黑天鵝仿佛落到了實處,跟她自身的風格融合在了一起,展現出了她獨有的風格。

    她仿佛找到了最適合她的一種演繹方式。

    褪去了她難以把控的陰詭油滑,拋卻了不適合她的元素,返璞歸真,她演繹出了一個女王般的黑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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