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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35:34 作者: 零落成泥
女孩的存在對羅爾德來說是個秘密,他沒有告訴家中的任何人,連照顧女孩的人都是自己在外面找的。他雖然可以長時間待在外面,卻總需要回去幾次,聽聽與厲家的戰爭進程,做一個旁觀的花瓶。
與那天看到的眼神不同,與女孩接觸下來,羅爾德發現她竟是一個十分柔弱的人。有時候,他覺得她就像是一隻即將被拋棄的小狗,小心翼翼地討好著主人。她自以為隱秘地偷偷觀察他,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又連忙露出羞澀卻不失燦爛的笑意。
這樣的女孩,讓他心中不由得升起憐惜的情緒。
有一次,因為與厲家的戰爭節節敗退,家中陰雲密布,羅爾德不得不留在家中好幾天。從前他最多一天不去女孩那兒,這一次一離開就是五六天,他的腦海中總晃過女孩安靜地坐著的模樣,或偷偷望著他時的羞澀專注,或對他笑時的真誠。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時隔六天回到那小房子裡,迎接他的卻是女孩淚水漣漣的臉。他頓生憐惜,說話的聲音又比平時柔和許多。
一起吃過午飯,女孩自始至終都很沉默。羅爾德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面對各色人等練出的巧舌如簧在她面前似乎失了效。
飯後,請來的女傭將餐桌收拾齊整就走了,晚飯前會再來。羅爾德在這裡的時候,總只有他和女孩兩人。
當羅爾德在客廳里靜坐享受難得的清靜時光時,樓上房間忽然傳來尖叫聲。他心頭一顫,大踏步走了上去,剛剛推開臥室門,迎面而來的卻是女孩濕漉漉的赤。裸身體。
「衛生間有老鼠!」她抱著他的腰,顫聲道。
羅爾德往開著門的衛生間裡瞥了眼,裡面水汽繚繞,什麼都看不清。他只得柔聲安撫道:「別怕,它已經跑了。」
女孩卻還抱著他不撒手。
羅爾德只得拉下她的手臂,又脫下自己的外套穿在她身上,柔聲道:「我先出去,你繼續洗,有事我就在門外。」
女孩身體一僵,見他真的轉身就走,臉上一慌,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羅爾德回頭,卻見女孩咬唇望著自己,雙眸也不知是不是被水汽熏蒸的,那麼水潤,「先生,您……請您要了我吧。」
說著,她的肩膀輕輕一聳,外套便滑落在地,露出她將養得白皙水嫩的肌膚。看得出來,她並不習慣於在人前暴露身體,想遮掩,卻咬牙忍著,只是懼怕又期待地望著羅爾德。
羅爾德俯身撿起外套,再度披在女孩身上,感受到女孩身體的輕顫,聲音越發低柔,「我先出去了。」
女孩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淚水打著轉。
「先生,您不要我嗎?不管您做什麼,我都願意配合您……請不要趕我走!」女孩顫聲道。
羅爾德一怔,情不自禁地抬手抹去她眼角滑落的晶瑩淚珠,低聲道:「我不會趕你走,你安心在這裡住著。」
女孩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神情卻沒有因為羅爾德的話而放鬆下來,她望著羅爾德,手因為緊張而握成拳,柔弱的模樣是那麼無助,「真的嗎,先生?可是您從來沒有問過我的名字……」
羅爾德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他確實沒有問過女孩的名字。她醒來時看起來那麼驚恐,他不想再嚇到她,便沒有問她名字讓她徒增恐慌,而之後兩人相處沒有什麼不便,便也忘記了去問。沒想到這竟然給女孩造成了錯覺,讓她以為他很快就會趕她走。
「你叫什麼?」羅爾德微笑著問道。
女孩無意識地攥緊外套,一怔之後急忙道:「我叫鳶尾。」
「鳶尾……很好聽的名字。」羅爾德贊道。
女孩臉微紅,視線垂下低聲道:「謝謝。」
自那以後,女孩因為卸去了心中的擔憂,變得開朗了些。
羅爾德發現,相較於她羞澀的模樣,他更喜歡她眉眼彎彎淺笑著的樣子。她滿身的生機,像是罌粟般吸引著他,讓他一日日沉淪。不管是她歡笑著迎接他的模樣,還是她興致勃勃說著事的閃亮神情,都讓他心中溫暖。情愫點點堆積,最後已不可自拔。
但有一天,當他如平常一樣進門喚著女孩的名字時,迎接他的卻只是一室的沉寂。這個專門為了她而購置的房子裡,再也沒有她柔弱的身影。
羅爾德開始瘋了般尋找女孩,卻一無所獲。
直到他的父親,那位威嚴的中年男子將他找去談話,他才知道,原來是他時常在外逗留,這才引起了家族的注意。
「好好為家族效力,不然你別想再見到那女人。」彼時他的父親如是說。
而不管羅爾德怎樣懇求,他的父親,那個心腸極硬的男人,就是不肯鬆口讓他再見到女孩。
萬般無奈之下,羅爾德帶著滿身鬱氣聽從父親的話,投身戰場。
彼時,厲家有不少善戰之人,比如厲家乘龍快婿孫皓。那個男人看起來頗為溫文,戰事上卻是一把好手,將福特家打得節節敗退。
羅爾德之前無心這場爭端,現在被逼上梁山,因著心中的戾氣與在戰事上的天賦,迅速在戰場上成了名。他自初戰起就一直高舉勝利大旗,那之後的五年未嘗一敗,將原本即將嘗到勝利果實的厲家打得損失慘重,人心惶惶。
然而不管他在前線獲得的戰績有多輝煌,他向父親請求再見女孩一面都被拒絕。他只得繼續在戰場上奮戰,想著只要把厲家滅了,父親總沒有理由再拒絕他的要求。
再見到女孩絕對出乎他的意料。
一樣的陰雨天,一樣的泥濘路面,一樣的瘦弱身影。
羅爾德本是在戰爭之餘隨意於街上走動,誰知竟會遇到當年的場景,他心思一動,已經不顧下屬阻攔走上前去。
這一查看之下,他心神俱震。
竟是他思念了五年找尋了五年的女孩!
他立刻吩咐人將女孩帶了回去,未假手他人,親自悉心照料。女孩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有新有舊,看得羅爾德心疼不已。五年前他見過她的身體,那時候還沒有這些傷,那這五年時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女孩醒過來時,羅爾德就陪在她的身旁,一如五年前。
五年的時間,女孩幾乎大變。少女的羞澀早已消失不見,她的臉色是那麼憔悴,只臉上的笑容清淺,撥動著他的心弦。
羅爾德想要詢問女孩的經歷,但話才出口,卻被女孩以吻止住。他被女孩的動作嚇了一跳,一怔之下回以更多熱情。
這一吻甜蜜綿長,又帶了淡淡的苦澀,一吻結束,女孩臉色微紅,又現疲倦,羅爾德便吞下疑問,讓女孩好好休息,自己起身離去。
見到女孩的那刻,他本以為是自己的父親想通了,將她放了回來,但他細想就知道不是,他父親若要那麼做,不會以這種方式。而現在,他要去質問他的父親,當年到底做了什麼,為什么女孩會出現在這裡,還以這種方式。
接通視頻通訊後,羅爾德並未多說廢話,直接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父親,五年前你對鳶尾做了什麼?」
因為大局漸穩,剛見到羅爾德時,福特家主的臉上還帶著笑意,聽到他的問題,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只說:「只要你贏了這場戰爭,我就會讓你見她。」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羅爾德聲音漸冷,多年戰場上的磨練,讓他擁有一身殺伐決斷的氣勢,跟久居高位的家主相比也不遑多讓。
福特家主臉色微變,「有人對你說了什麼?」
羅爾德陰沉著臉,沒有回答。
福特家主臉色又是一變,「你見到她了?」
羅爾德微微抬眸,已是默認。
福特家主神情劇變,半晌後才冷著臉道:「那種女人,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由我自己說的算。」羅爾德針鋒相對。
福特家主眸光微閃,扯了扯嘴角道:「你真那麼覺得?就算她早就跟過無數男人?」
「你什麼意思?」羅爾德心頭一跳,厲聲道。
福特家主沉著臉道:「她沒有跟你說嗎?五年前我將她賣給了賣。yín團伙。」
羅爾德只覺得自己父親的話像是一記大錘砸在他腦袋上,眼前屏幕中男人的臉好似化作惡魔,不斷扭曲變形。
見羅爾德的模樣,福特家主繼續趁熱打鐵道:「你既是福特家的兒子,又是這場戰爭中的功臣,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多少名媛千金排著隊想要嫁給你。那樣骯髒的女人,你若念舊情,給她點錢打發走就是了。」五年前他讓羅爾德回歸家族事務,不過是不想讓他再流連外界,但未料,他竟然就將厲家打了回去,這實在是意外之喜。
「住口!」羅爾德大怒,一揮手,眼前屏幕便被掃落在地,清脆的聲響配著滋滋的電火花聲,如同利針刺入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