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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殺你兩次

    「你說，十八年後我會殺死成千上萬的無辜者……如你所願。」

    隨著他的聲音，女孩的臉龐驟然染上驚恐絕望。他笑了下，卻見下一秒，眼前人卻像是空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抬起手，指尖輕輕一動，那柄還插在他背上的手術刀眨眼間便到了他的手中。他久久地凝視著掌心的細薄刀片，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直到身邊響起了溫蒂驚疑不定的聲音。

    他想起來了，正是因為溫蒂驚呼了一聲，所以他才能從茉莉的刀下生還的吧。

    他轉頭望著溫蒂，邀請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溫蒂一開始是游移不定，但很快，她便用力地點頭，欣喜若狂道：「我願意！」

    遊歷世界，建立只聽命於自己的組織，化名為阿薩爾·路特斯的艾瑞克一步步實現著自己的諾言。他的心越來越冷酷，再也不會因為殺人而有絲毫猶豫。

    有時候他想，如果那個時候的茉莉有他這樣的決絕，或許就不會有他的今天了。而失敗之後那個女孩又去了哪裡呢？他不知道，也並未刻意去尋找過。從她忽然從他面前消失這一點來看，恐怕他不可能再在他的時空找到她。

    她是他年少時的迷夢，是曾經給過他的溫暖救贖。他將關於她的一切壓在心底，並決定永遠不讓他們重見天日。

    因蟄伏許久才發難，整個世界都在他的顛覆下亂了套。他笑著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有著前所未有的滿足。

    看到了麼，茉莉，我完成了你的願望。

    *

    殺你三次

    原本清澈的瞳孔被無助的面孔和驚叫的悽厲映滿，艾瑞克緩步走過原本熱鬧光鮮，此刻卻已成為人間地獄的舞會大廳，茫然地離開了此處。

    「艾瑞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下次，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

    留下了這麼一句意義未明的話，茉莉就消失在他眼前，令他措手不及。為什麼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忽然擁有了可怕的力量，但茉莉卻永遠消失了。此時的他回想起她消失前那痛苦絕望的眼神，恍惚間好似明白了什麼，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身體輕微顫抖著的溫蒂擋在了艾瑞克跟前，她眉宇間都是害怕艾瑞克將要消失在她生命中的恐慌，即使剛剛才目睹了艾瑞克的兇殘，她也堅定地擋在了他的跟前，希望他能帶她走。

    艾瑞克沒有拒絕。

    離開學校後，艾瑞克終於從失神的混沌中走出來，開始了瘋狂的尋找。他想一個人不會憑空消失的，茉莉忽然不見，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幾乎將道斯小鎮翻了個遍，他所獲得的力量讓他能橫行無阻，輕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消息。但令他失望的是，他千方百計卻仍未能找到關於茉莉去向的任何線索。

    他只知道，茉莉半個月前出現在道斯小鎮，仿佛憑空出現一般，也沒有任何親人。她入學時為她辦理手續的監護人是她臨時找的，他們只是收錢辦事，從未過問過茉莉的過往和目的，也就無法從他們這裡查到茉莉的點滴。

    幾乎將道斯小鎮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艾瑞克又一次陷入了茫然。難道，他再也無法找到茉莉了？這種恐慌在他心裡打著轉，最後化作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

    得到這個世界。

    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任何事都將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像是一道閃動劈開迷霧，艾瑞克找到了前進的方向。他知道他能力強大，但個人能力畢竟有限，所以他費盡心機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勢力，一步步將這個世界收入囊中。十多年來，他從未有一天放棄過尋找茉莉。雖然她的模樣在他心中已漸漸模糊，但他早已將尋找到茉莉設為自己的畢生目標。

    有一天，有人告訴他找到了茉莉。他欣喜若狂去見，卻發現那只是個極為相似的女人，根本不是他心心念念尋找了那麼多年的女孩。他要的是茉莉，而不是任何相似的替代品。

    期待在日復一日的失望中變了質，艾瑞克時時想起那一日，他和茉莉面對著眾人的嘲諷，他曾對她許諾，他要給她一個沒有人能嘲笑她的世界，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或許，就是因為他的諾言未達成，她才一直消失沒有出現。

    從那天起，艾瑞克的心底野心稍稍變了個方向，一切都開始走向最初的歷史。在他漸漸將這令人厭惡的世界毀滅時，一些反抗組織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其中最為強大的是一個名叫鷹眼的組織。但那些對他來說，也只是前進路上的小小阻礙，從來不是什麼大問題。

    當他忽然興起，想要站在鷹眼總部的廢墟之上感受野心的一點點達成，視線卻被清理現場的後勤人員正要拖起的一具屍體所吸引。當看清楚那人樣貌的那刻，他心中一震，抬手用異能揮開兩個後勤人員，快步走到那人跟前。

    是茉莉。

    年輕的，與他相遇時一模一樣的茉莉。

    艾瑞克在這具早已冰冷的屍體前蹲下，向來冷酷的臉上十多年來頭一次在人前露出茫然驚懼的神色。

    雖然眼前人氣息全無，但他知道的，這就是他所遇到的那個茉莉。

    可為什麼，他早已經過三十，她還是那樣年輕……她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毫無生機？

    艾瑞克的思緒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十八年前，那個女孩消失前痛苦絕望的眼神。他視線一瞥，便看到隔壁的老男人手中拿著一個早已損毀的熟悉儀器，那儀器很是眼熟，跟多年前的記憶吻合了----毫無疑問，那是戴在茉莉手上的儀器。

    疑似茉莉的遺體被帶了回去，艾瑞克令他手下的科學家們檢查了那儀器的功能，最後那些科學家給了他一個仿佛晴天霹靂的答案。

    那儀器的功能，可能是穿越時空。

    他陡然間明白了當年的一切，以及茉莉為何會突然消失。他心中剛升起絲希望，他的手下就告訴他，儀器永久性損傷，他們無法將之修復。

    希望煙消雲散。

    他開始長久地待在保存完好的茉莉遺體旁，安靜地望著她仿佛沉睡的容顏，心中的悔恨無以復加。這是茉莉，是還未與他相遇的茉莉……是他親手害死了她，是他親手將再見到茉莉的機會全數扼殺。

    那一刻，絕望翻滾而來，將他淹沒。十八年來支持他前進的動力忽然沒了意義，他惶然無措，盯著茉莉的蒼白容顏，驚慌得就像是十多年前的那個自卑少年。

    茉莉，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樣，才能再見到你？

    *

    殺你四次

    茉莉的身影永遠地消失了。而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道歉。

    艾瑞克隱藏於身體內的異能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這幢房子像是被從內部爆破，瞬間變作廢墟。

    他孤獨地站在這一片狼藉之中，滿身孤寂。

    他故意將酒送到比爾身旁，誘他喝下烈酒，又誘他對自己拳打腳踢從而將茉莉引出，並非為了聽到茉莉的道歉。

    他更想聽到她的否認，聽到她告訴他，那個男孩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都只是誤會。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也幾乎信了茉莉的話----只要她給出解釋，不管那解釋有多單薄多不符合邏輯，他也會信的。

    可為什麼，茉莉會知道他有了異能的事？這事除了他自己之外，本不該有任何人知道，而茉莉則像是個預言者，仿佛了解所有的事。所以他懷疑，他質問，但當茉莉將那個可笑的未來故事告訴他時，他只覺得荒誕。

    呵，原來茉莉接近他，只因為未來的他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壞蛋，她是為了「匡扶正義，消滅邪惡」。

    多可笑啊。他以為終於真正有人開始關心他，在乎他，但原來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對她譏笑，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卻只得到她平靜的面對，仿佛早已料到。

    而當她請求他不要對這世界不利時，他對她的回答卻是，不。

    其實他只是故意那麼說，他只是想留下她，否則當他不再危害世界，她又怎會伴在他身旁？

    可當她眼中有那麼濃的悲哀時，他才終於意識到不對，但為時已晚。

    她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至此艾瑞克徹底信了茉莉的話，他知道她真的來自未來，她擁有自由穿越時空的能力，而現在，她不知去了何方。

    他開始瘋狂找尋她，他想告訴她，只要她肯陪著他，他什麼都願意聽她的。但她卻真的像是蒸發了般，到處都沒有她的身影。

    一片絕望之中，他又想起了她的話，她說她來自未來，為了阻止他破壞世界而來。那麼是不是說明，只要他像她說的那樣做，就能在未來再次與還未穿越時空的茉莉相遇？

    這樣的想法占據了他的整個心臟，艾瑞克開始根據茉莉的話製造自己的未來。他化名阿薩爾·路特斯，建立了一個恐怖組織，所有行動都只為了將世界推向深淵。他的心中帶著期待，他相信未來的某一天，他會見到那個叫茉莉，還不認識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