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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骯髒罪惡的世界，沒有存在的必要。

    他化名阿薩爾·路特斯，開始組建自己的力量，但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連溫蒂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以為他想占領天下成為這個世界站在頂點的男人。可他抱著的心愿，十八年未變。

    看著這個世界在戰火中漸漸分崩離析，他只會用嘲笑冷酷的笑容，立於不敗之地，高傲地俯視於戰火中掙扎的眾人。

    而直到此時，他恍惚想起十八年前那個本可以帶給他救贖的女孩說的那句話，他好像明白了一切。

    那個女孩大約是來自未來，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所以想要來阻止他……可惜的是，命運的齒輪無法輕易撼動，她總歸失敗了。

    他還是遵循著歷史的軌跡，撬動著這個世界，讓它漸漸滑落到最黑暗的深淵。而他，則在一旁安靜地微笑。

    他忍不住想，或許那女孩不要那麼急躁，歷史便會更改吧。現在的他不會對任何人心動，可十八年前的他，像是渴求陽光的向日葵般追逐著觸手可及的溫暖，只要那女孩再多點耐心，她就能將他救贖。

    只是這世間從未有如果。

    殺你兩次

    「你說，十八年後我會殺死成千上萬的無辜者……如你所願。」

    隨著他的聲音，女孩的臉龐驟然染上驚恐絕望。他笑了下，卻見下一秒，眼前人卻像是空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抬起手，指尖輕輕一動，那柄還插在他背上的手術刀眨眼間便到了他的手中。他久久地凝視著掌心的細薄刀片，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直到身邊響起了溫蒂驚疑不定的聲音。

    他想起來了，正是因為溫蒂驚呼了一聲，所以他才能從茉莉的刀下生還的吧。

    他轉頭望著溫蒂，邀請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溫蒂一開始是游移不定，但很快，她便用力地點頭，欣喜若狂道：「我願意！」

    遊歷世界，建立只聽命於自己的組織，化名為阿薩爾·路特斯的艾瑞克一步步實現著自己的諾言。他的心越來越冷酷，再也不會因為殺人而有絲毫猶豫。

    有時候他想，如果那個時候的茉莉有他這樣的決絕，或許就不會有他的今天了。而失敗之後那個女孩又去了哪裡呢？他不知道，也並未刻意去尋找過。從她忽然從他面前消失這一點來看，恐怕他不可能再在他的時空找到她。

    她是他年少時的迷夢，是曾經給過他的溫暖救贖。他將關於她的一切壓在心底，並決定永遠不讓他們重見天日。

    因蟄伏許久才發難，整個世界都在他的顛覆下亂了套。他笑著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有著前所未有的滿足。

    看到了麼，茉莉，我完成了你的願望。

    ☆、39殺你四次

    「艾瑞克……」

    茉莉怔怔地看著期待又悲傷地看著自己的艾瑞克，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抓住，每一次的跳動都被束縛著，擠壓著。

    「艾瑞克，我……」你沒有惹我生氣，我也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我要考慮的事太多太多，那樣的重擔壓在我身上，我的個人情感只能靠邊。

    茉莉張了張嘴，卻無法說出什麼。一邊是她真實的心情，一邊是冷冰冰的理智，兩相交戰，互有輸贏。而這個事實也讓茉莉心驚不已。如果是從前，她雖然心中也會難過，但很快就會用理智戰勝情感，但現在，這已經越來越困難了。或許哪一天，她就再也無法用理智控制情感，將一切的努力付諸東流，讓所有死去的人死得毫無價值。

    見茉莉別開視線不看自己，也不願回答自己的話，艾瑞克垂下視線，置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他到底有哪裡不對，茉莉才會這樣對他？……現在的自己真是討厭啊。明明之前已經打定主意，就算問一次茉莉不肯回答，他也會多問幾次執著地詢問答案，但真的到了緊要關頭，他的膽子卻又立刻縮了回去，茉莉的一次拒絕就讓他勇氣盡喪。他明明不想這樣的，但他很害怕，如果繼續追問，得到的大概就會是他不想面對的真相了吧。

    只要輕易回想，他就能想起昨天溫蒂對自己說的話。

    「艾瑞克，你太讓我失望了！這麼久以來，我到底算什麼？一個被排擠時就相互依靠，用完之後就丟的枕頭嗎？茉莉明明才認識我們沒多久，為什麼你就好像喜歡她喜歡得要死？本來我還很喜歡她的，她跟我們就是同一類人，可自從知道你喜歡她之後，我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明明她也不漂亮，為什麼你喜歡她而不肯喜歡我？你看看我啊，明明現在的我，很漂亮不對嗎？而且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茉莉的功勞！她在努力撮合我們，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說完最後一字一頓的話後，溫蒂喘著粗氣看著艾瑞克，而後者則鐵青著臉，連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

    現在，艾瑞克明白了溫蒂改變形象的原因，為此他只想立刻找到茉莉，詢問她那麼做的緣由。溫蒂不知道茉莉的真正外貌，艾瑞克知道。他忍不住想，或許是因為茉莉認為他只配和溫蒂在一起……

    他不敢想太多，他想在跟茉莉談一場之前，他不該胡思亂想的。

    但此時此刻，所有的自欺欺人都煙消雲散了。茉莉的欲言又止，令他思緒大亂，一遍一遍地回想著跟茉莉相處時的點點滴滴。然而內心深處似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那些溫暖，那些感動，都是假的，都是他的幻覺罷了。

    「茉莉，我多想告訴全世界，我對你的……」艾瑞克低頭，不再望著茉莉，低聲地說。他怕對上茉莉的視線，他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艾瑞克！」察覺到艾瑞克接下來或許會說出口的話，茉莉驚懼地打斷了他。

    艾瑞克驚怔地抬起頭，積攢了許久的勇氣終於被打散，眼中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惶然。

    心驀地一疼，但茉莉一言不發。

    默默地站立了許久，沒有等到茉莉說些什麼，艾瑞克壓下僅存的希望，頹然地轉身離去。

    原來真被溫蒂說中了……茉莉根本不喜歡他，連讓他說出心中愛戀的機會都不給他。

    可如果這樣，她一開始為什麼要給自己希望呢？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為什麼不像其他人一樣看不起他？如果她一開始就跟其他人一樣，他就不會陷得這樣深。

    望著艾瑞克那沉重蕭索的背影，茉莉只覺滿嘴苦澀。她垂眸，拳頭緊了松，鬆了緊，最後終於完全放鬆，轉身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因為心緒難安，茉莉並未注意到，當她轉身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閃過，向艾瑞克追去。

    那小小的身影正是偷偷來學校尋找茉莉的厲步言。

    這段時間裡，厲步言住在茉莉家中，乖巧得不像話。他在家時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聽話，可對方是他最喜歡的厲姐姐，平時卻只能一年見一次，也說不上幾句話，所以這次能有同居共處的機會，他萬分愉快，收斂了性子不玩不鬧，只盼著每天茉莉放學回家後能跟她多說幾句。

    但今天，茉莉比平時晚了些，他不放心便偷偷跑了出來，竟聽到方才艾瑞克和茉莉的一番話。望著那個毫不起眼的男孩，厲步言恨恨地眯起了雙眼。

    毫不諱言，他討厭那個叫艾瑞克的男孩。在沒有確定茉莉就是他的厲姐姐之前，他跟著四人組很久。羅爾德是福特家族的人，他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但並未在意；溫蒂顯然喜歡艾瑞克，他也討厭這個總以帶著敵意目光看著他的厲姐姐的女孩；而艾瑞克這個人最是可惡，明明厲姐姐只是用一視同仁的善良對他好言好語，他就以為厲姐姐喜歡他，怎麼可能！

    厲步言攔住艾瑞克時，他正在低頭走路，並未察覺到前有攔路虎。

    「你站住！」直到厲步言厲聲喝道，艾瑞克才發現眼前多了個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此刻卻滿臉不屑地望著自己。

    艾瑞克疑惑地停下腳步，詢問地看回去。

    厲步言一抬頭，冷哼道：「你就是艾瑞克？」

    艾瑞克不明所以，只是點點頭。

    厲步言又是一聲冷哼，大聲道：「我警告你，離厲姐姐遠一點！」

    厲姐姐？

    「你指的是……」艾瑞克眉頭緊鎖，心中升起了一絲不耐煩。腦中還盤桓著茉莉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不止一次地猜測著她到底想說什麼，但沒有勇氣去求得真相。

    「別裝傻了，我說的就是剛才跟你說話的漂亮姐姐！」厲步言幾步走近艾瑞克，伸手重重一推，毫無防備的艾瑞克就被推倒在地，茫然地微微仰著頭望著此刻在高度上占據優勢的厲步言。

    「茉莉……」即便只是說著這個名字，也讓他感到心底微疼，又溫暖又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