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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28:46 作者: 寒雪悠
    不知不覺,換成她仰面躺在床上,他跪坐在一邊。

    他像是膜拜神明一樣,膜拜她身上的傷。

    穆火火抬起手,手背抵著眼皮。

    她雖然不記得當年究竟是什麼情況,但如果是這樣的傅飲冰,她恐怕會真的忍不住移情別戀。

    愛之於她,不是菟絲纏樹,不是葵花追隨太陽,而該是雲上的相逢,風中的合歡,雨中的同行,是永墜深海的慾念,是不死不休的瘋狂。

    她理想的愛是理性和瘋狂間拉扯的一根緊繃的弦。

    愛情迸發的一瞬間是瘋狂,愛情的持久是需要理性維持。

    他簡直就長在了她的理想上。

    這樣的人,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

    她慢慢把自己繃成一根弦,即便這樣也難以抵擋共鳴。

    纖細手指抓緊床單,手腕青筋一點點繃緊。

    指尖像是扯住蜜糖,把糖絲抽成細細黏黏一束。

    她的聲音輕而啞,「飲冰,我想問你。」

    她的手朝他伸出,被他牢牢接住。

    他攥著她的手,湊到自己唇邊,輕輕在她虎口邊落下一吻。

    髮絲上沾著汗水,摘下眼鏡的雙眸再也無法遮掩火熱的情愫。

    他低聲道:「我不介意。」

    他握著她帶著戒指的手,緩緩攥緊。

    穆火火眼中的水光晃動。

    該不會真的吧?

    他們真的是一對狗男女?

    天啊,還有比這更瘋狂的事嗎?

    穆火火低笑一聲,嘲道:「我可真是一個壞女人。」

    傅飲冰扣著她的手,帶著她的手背貼上自己滾燙的心口。

    他頭髮和眉眼都濕漉漉的,光線從他眉眼間流淌下。

    他低聲道:「不是,你從來不是。」

    「錯的是我。」

    「是我道德敗壞。」

    穆火火還是不信。

    她挑眉道:「所以,當初是你誘惑我的?」

    傅飲冰憋悶道:「你這樣說,那就是這樣。」

    他沉默地倒在她身旁,臉埋在枕頭上,明顯有些氣悶。

    穆火火側頭笑道:「生氣了?好吧,是我誘惑的你。」

    「不是……」

    他轉過頭,擁住她,抱緊她。

    他在她耳邊道:「是我對你一見鍾情,在你對我施展你的魅力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上了。」

    穆火火:「哎?你對我也是一見鍾情?」

    傅飲冰沉默地擁緊她,讓她貼近自己的心臟。

    「嗯。」

    他甚至在沒有見到真人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

    穆火火:「原來是這樣嗎?」

    即便她失去了當時的記憶,她還是相信自己不會在還交往著一個人的前提下,去撩撥另一個男人。

    算了,這個之後再說,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你就只是這樣就完了嗎?」

    傅飲冰將她抱得更緊了。

    「嗯。」

    穆火火:「什麼啊,根本就沒有真刀真槍……」

    「這樣就夠了。」

    他聲音沙啞,「你之後還要跟組,一路上會很累,我只想抱著你,讓你好好睡一覺。」

    他當然會對她有強烈的欲,但是,比起滿足他,他更想先滿足她。

    她現在需要的不是激烈的情愛,而是,需要好好休息。

    他的唇落在她的眉心,溫聲安撫:「別擔心,我一直都在。」

    從日升到日落,從極夜到極晝,從上一個十年到下一個十年,再到以後不知多少個十年。

    他一直都在這裡,等從這裡離開的她再度歸來。

    第27章 我好疼……

    窗外雪花靜謐地飄灑。

    昏暗的房間內, 蜜糖色的燈光滴滴答答落到床單上。

    被子上,兩條一細一粗的胳膊糾纏在一起,被蜜色的燈光一裹, 宛若凝固在琥珀中。

    粗一些胳膊先動了動, 在意識到眼前的情況後,動作又停了下來。

    胳膊的主人抬起手臂, 將手緩緩搭在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上,大拇指抵著她鎖骨處。

    傅飲冰睜著眼睛, 一遍又一遍, 用指尖輕輕描摹她的傷痕。

    「嗯——」穆火火拉長了聲音, 聲音像是從蜜糖碗裡抽出糖絲。

    她用手蹭了一下鎖骨, 仿佛要打開騷擾她睡眠的東西。

    傅飲冰停下了手,靜默地注視著她。

    睡得迷迷糊糊的穆火火又將自己往被子裡埋了埋, 轉了個身,卷著被子,用後背懟著傅飲冰, 蹭到了床邊,繼續睡過去。

    被子被捲走的傅飲冰無奈笑了笑, 可目光觸及到她後背的傷痕時, 他卻再也笑不出來。

    雖然昨天晚上已經看過, 但是……

    傅飲冰挪動過來, 注視著她背後各種動過手術痕跡和傷疤。

    一條條淺褐色、深褐色的傷疤在她白皙的背脊上勾勒, 像是一棵枯萎櫻桃樹的枝丫, 那上面還有他昨晚留下的淺淺吻痕, 那些吻痕宛若枝丫上盛放的櫻花。

    他的手指輕柔地撫摸過那棵櫻桃樹,指尖微微顫抖,如同羽毛搔過。

    柔軟, 灼熱,傷疤起伏不平。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證明,她是活生生存在的,並不是如同十年間無數個夜晚一般,只是一場夢。

    他終於從夢裡醒過來了。

    他痴迷地注視著她的汪了蜜水似的腰窩,她背後盛開的櫻花,還有她鋪展在枕頭上的酒紅長發和藏在長發下白皙粉嫩的後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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