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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3:16:22 作者: 焦糖吃瓜子
蘇祁堯打著韁繩坐在最前面,阮蠻蠻抱著僅有的陪嫁嫁妝--紅包袱,孤零零的背對著他。
「要說阮家人心夠狠的,拿頭牛換閨女的後半輩子幸福。」年輕的婦人於心不忍,念叨了兩句,惹來老婆子們的不滿。
「閨女生來就是賠錢貨,能養這麼大就是天大的恩情了。這個時候不報恩,不怕遭天譴嗎?」
難聽的話隔著老遠的距離,飄進了阮蠻蠻的耳朵里。她緊抓著車梆,指甲險些鑲嵌在了縫隙里。
前些天就是因為這些人的胡說八道,她才被蘇秀才退了婚。
「其實要我說也是她自己作的,過幾天就跟蘇家秀才定親事了,還到處勾搭男人。」
「不是說,阮家大丫頭是個挺老實乖巧的姑娘嗎?她這是圖啥啊?」
「老實乖巧?」老婆子斜眼剜了下阮蠻蠻,「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敢跟個痞子勾.勾.搭搭的,背地裡指不定是啥騷玩意兒呢!」
尖酸刻薄的笑話聲,差點刺穿了阮蠻蠻的理智!
她拼盡了全力壓制著掀開喜帕,找他們討理的衝動。她知道,現在做什麼都沒用,鬧得越凶笑料就越多,到最後只會稱了他們的心。
只是不能堵住這些人的嘴,阮蠻蠻意難平。更可悲的是,她只能握緊了車梆,企圖用疼痛來轉移這份憋屈。
不過這種感覺沒多久,她耳邊忽然傳來了聲咯噔的動靜,軲轆陷進了泥水裡。綻開的泥花兒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濺到了對面那些人的嘴裡。
阮蠻蠻正想問問蘇祁堯發生了什麼事,耳邊就傳來了村民們的陣陣謾罵聲。
還沒等她聽明白,板車突然走快了,阮蠻蠻好像隱約之中聽到了那些人在罵蘇祁堯。
車很快就停在了蘇家門口。
阮家不許有人來送親,說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像她這種被退過婚的晦氣東西,誰多看一眼就倒霉。
蘇家這邊呢,蘇祁堯的爹娘去世多年了,唯一的親人還是蘇秀才一家子。
兩家人本就不和,現在還鬧了這麼一出,更不會來了。
沒有司儀,沒有長輩,更沒有來祝賀的朋友。
所以,連拜堂這種禮節都節省了。阮蠻蠻直接被蘇祁堯帶到了婚房。
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她才突然驚醒,渾渾噩噩的腦子裡也變得清晰了許多。
不止是這些。
蘇祁堯沉穩的腳步聲,在她耳邊擴大了好幾倍。從門口到跟前的每一步,就像踩在了她的心口上一樣,壓得喘不上氣來。
一想到她馬上就要被蘇祁堯殘暴的對待,阮蠻蠻下意識去摸索周圍一切可能保命的東西。
蘇祁堯瞥見了那雙無處安放的小手,正極力尋找著什麼,顯得那麼無助。捏住的喜帕,最終還是沒掀開。
「喜帕自己揭。和離書明早自會放在你面前。」
阮蠻蠻正準備著來場硬戰,忽聽蘇祁堯說起和離書的事,她怔住了。
好長一段時間,空氣中都在瀰漫著詭異的寂靜,直到蘇祁堯再次重複道,「你沒聽錯,是和離書。」
阮蠻蠻顫抖著身子,儘量壓制著暴走邊緣的情緒,啞聲道,「是蠻蠻哪裡做得不好,惹得夫君不高興了嗎?」
「沒有。」蘇祁堯轉身尋了把椅子,靠著桌子半躺半坐下來,「我知道,你不願嫁給我。我寫了和離書,你就自由了。」
「我都邁入了蘇家的大門,願與不願都只能是你的妻。」阮蠻蠻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連哭泣都是無力的。
「何苦呢?你我又不情願,沒必要再為難彼此。」話已經說明了,只等著過了今晚,將和離書放在阮蠻蠻面前。蘇祁堯覺得他也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必要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阮蠻蠻起身喊話,瞬間就將頭上的喜帕拽了下來,露出了那雙帶著紅血絲的淚眸。
她怒瞪著蘇祁堯,任由兩行淚水淌過臉頰。她緊咬著唇,想讓顫抖個不停的身子止住。
她失敗了,敗得一無所有。
為了嫁給蘇秀才,爹娘勒緊了褲腰帶給她買書讀書,怕入了蘇家門,一身莊稼的泥土味兒跟他不相配。
為了嫁給蘇祁恆,她更是忍了常人不能忍的委屈,扮作乖巧,做著讓別人開心,自己卻很痛苦的事。
眼看著婚事就要成了,她的爹娘終於不必再呆在這個家裡受這些人的折磨了。然而,美好的一切夢想,卻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給毀了。
她恨不起來,又怨不得。是他救了她,但同樣的,也是他毀了她!
現在她不得不認命嫁了進來,卻在新婚之夜被這個男人甩出一封和離書。
她好委屈,她好恨!
蘇祁堯不曉得阮蠻蠻的淚水為什麼這麼多,更看不透她為什麼要用那種憤怒的眼神看他。他給她的是和離書,又不是休書。拿著它還可以再嫁喜歡的人嘛。
等等,難道她要得不止是和離書?
「說吧,你還想要什麼?」
蘇祁堯又重新坐了回去,兩條腿搭在另把椅子上,企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內心的煩躁。
阮蠻蠻看著蘇祁堯的浪蕩姿勢,隨意的口吻,想想她多年來的努力,竟然換來這麼個結局。隱忍了十幾年的委屈一下子沖了出來,讓她喊出了積壓心底已久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