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

    「莊廷，」葉饒從未見過他那麼悲傷那麼挫敗的表情，莊廷一向高高在上盛氣凌人，怎麼短短几個月就性情大變，「我再跟陳宥談談好嗎？讓我試試，他的心結全是因為我，指不定我能說服他……」

    「夠了！」莊廷回復了神志，「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親眼看他死在我面前？如果沒有這個人，對我來說還有什麼事情是真正重要的？只要他沒事，只要他還活蹦亂跳，我怎樣都無所謂了……我不希望再有人因為我的事而打擾他……」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了陳宥，他做了再多又有什麼意義？

    「何況……我們已經離婚了。」

    其實離婚協議陳宥一直沒通知羅秘書去取，但他清楚陳宥的性子，他一定簽了字。

    「什麼？」葉饒驚訝道，「真離了？」

    莊廷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接下來一個月沒什麼事別找我，我不想見你。」

    葉饒看他一臉不好惹的表情：「……好，知道了。」

    轉角處，一隻想邁出卻始終沒邁出去的腳，最終還是縮了回去。

    -

    葉饒留在醫院陪護，他讓自己的司機將二人送走。

    在陳宥的出租屋樓下，司機將車停在路邊，但陳宥並沒有下車的動作。

    莊廷望向窗外，再次打量了周邊的環境：「我建議你還是在地段好點的地方買一套，住得舒服些人也會健康精神點。」

    陳宥想了想：「還是不用了吧，有點浪費。」

    「自住的怎麼會浪費？」

    「……嗯，」陳宥像是思忖了一番，「等我以後談戀愛或是再結婚，有需要時再打算吧，現在暫時沒這個必要……」

    如被人當頭棒喝，莊廷眉頭一擰，默默攥緊了拳頭，骨節發白，心裡一陣酸澀。

    他不是沒想到陳宥會有新戀情，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陳宥會在他面前說這些話。

    果然，就算做足了心裡準備，這些話他依舊聽不得，一聽就想殺人。

    他僵硬地勾了勾唇，自嘲道：「如果哪天你跟別人在一起了，別讓我知道，我沒那麼大方，也不會恭喜你們。」

    陳宥探頭問：「我真的可以跟其他人在一起？」

    莊廷將眼神撇到窗外，抬手堪堪掩住因呼吸急促而有些顫抖的唇，他極力壓下內心的醋意，假裝淡定道：「不關我的事。」

    「離婚協議……我已經簽了，我會轉交給羅秘書的。」

    莊廷眼底的熱度隨著陳宥說出口的話，正一點點褪去，他又無意識開始轉動手上的戒指。

    然後，他把它摘了下來。

    戀戀不捨地再次撫摸他的婚戒，然後把戒指遞到陳宥面前：「我最後提個要求可以吧？」

    「可以。」

    「能把你的戒指給我嗎？你應該不要了吧？」

    「為什麼？」陳宥問。

    「做個留念。」莊廷的聲線沒什麼起伏，「如果你想要我的，也可以，但我猜你應該不想要……」

    「我要。」陳宥淡淡地將他手上的婚戒接了過來，然後又將自己手上的摘下，放到莊廷溫厚的手掌上。

    莊廷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愣怔地看著手上那隻屬於陳宥的戒指，心如絞痛。他緩緩合上掌心，將戒指緊緊握在手裡。

    「那……」陳宥眼裡有股讓人難以捉摸情緒，「我們就到此為止了。」

    第76章

    不敢去見陳宥的這些日子，莊廷設想過很多次跟他分離的情形，可無論那種都讓他痛不欲生。

    但那所有情形加起來的痛心，都不及他正在面臨的這次。

    明明是這麼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卻像一把鈍刀，在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反覆推拉。

    當疼痛到一定程度，人就會麻木。這半年他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只是每一次的恢復時間都要比上一次長。

    這次，又要多久呢……

    正當他舉目茫然之時，陳宥卻突然抬手，按下了車上的隔板升降按鈕。葉饒車內的格局跟莊廷的差不多，陳宥也大概清楚一些功能的使用。

    隔板在莊廷充滿疑惑的目光中緩緩升起，如果他沒看錯，陳宥的臉上掛著一絲難為情。

    前方的司機敬業地紋絲不動，只見陳宥欲言又止，幾度張嘴想說什麼，但又找不到好的措辭，生生憋了回去。

    莊廷耐心地等著。

    「那個……」陳宥咬了咬唇，像是豁出去似的，「我，我最近買了一台咖啡機，你，你要不要上來試試？」

    「……」莊廷愕然。

    陳宥一向不喝咖啡他是知道的，怎麼突然地心血來潮？

    莊廷看了看手上的腕錶，幾經折騰，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他不明就裡：「這個點……喝咖啡？」

    陳宥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聰明一世的莊廷竟會問出這種話。他掀起眼皮跟莊廷對視了兩秒，確認了對方現在的確腦袋空空。

    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打開車門，語氣不虞道：「不喝算了，回去吧你。」

    說完便轉身下車，左手卻猛地被一把抓住，力氣之大令他吃痛。

    莊廷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聽不到就算了。」陳宥斜瞥了他一眼。

    「你是在……邀請我嗎？」莊廷瞳孔一震，「你，你？」

    兩人都不知道最後是怎麼上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