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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40:23 作者: 永遠的安幸/安秀塵
就在他默默期待這一天早點到來的時候,已進臘月。
那日容家小少爺滿月,來了許多賓客,包括胡云靈娘家的一乾親屬。常生又被叫到前院做事。回來兩個多月,他氣色好了些許,臉上也有了點肉,雖然身子顯得還孱弱了些,卻已經回復到原來清秀俊美的樣貌。常生在給賓客端茶送水穿來穿去時,忽有一酒醉的男賓客拉住了衣袖對他進行調戲:「小哥兒……你可是投錯了胎嗎?這身子骨和這張臉活脫脫比那女子都嬌柔。你若要是女子,我也不招你,你若真是個男娃,讓我摸摸……」
常生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就要走,那人便一把從後面將他抱住,常生手裡的茶盤一歪,幾個茶碗應聲落地,摔了個粉碎。如此這般,那酒醉的男賓客也沒放開他,常生剛要發作,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喝:「放開!」
男賓客一回頭,看是大少爺便笑了,說:「原來是侄女婿啊,都是男人家,鬧鬧有什麼關係?」
大少爺一看是胡一夫的弟弟,便換了張笑臉說:「二叔啊,你若喜歡,等下散了給你們找間客房,隨你怎麼玩。」
「好好……」胡一夫的弟弟樂得眉開眼笑。
常生驚訝而又憤怒地看著大少爺,問了一句:「你當真?」
大少爺咬著牙笑了:「你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常生咬了咬嘴唇,抑制住就要流出來的淚水,又問了句:「你可曾親眼見了?」
大少爺這才一愣,似乎是一下子明白了什麼,於是臉沉了下來,一把扯過胡一夫的弟弟說:「走,二叔,喝酒去!跟下人鬧太丟人。」說完就拉著人走了。
常生握著拳頭抵在鼻子上,壓下那陣酸酸的感覺,然後蹲在地上慢慢拾起那些碎杯碴後,便也不管前院多忙,再不出現。
第二天,他剛從別院出來,大少爺便一把拉住他,把他扯到後院,然後確定沒人看見,便急急地問:「那半年你去哪了?為什麼走的時候連張紙都不留?」
常生低著頭,不想回答他,也沒法回答他。
「爹說你走投無路去窯子賣身,難道不是真的?」
常生仍然不說話,他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真的,那麼他就不是人!假的,那麼容老爺就不是人!
容少爺見他不說話,抬手打了他一個耳光,打完又心疼了,又抱在懷裡安慰:「我氣瘋了你知道嗎?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常生感到一陣心痛,便推開他轉身就走。大少爺哪肯放,從背後抱住他,一雙唇便往他後頸烙了上去。常生一陣顫抖,躲著他說:「放開!」
「我不放。」大少爺抱得更緊了。
常生掙不開,便抓起他的手,放在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口。大少爺疼得鬆了手,卻在常生跑出後院前又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衫後襟,焦急地說:「你要怎樣才肯跟我說?」
常生不說話,繼續往前掙。
大少爺又一次在後面抱住他,並在他耳邊低語:「求求你了,告訴我真相,我已經被折磨半年多了。」
常生就是不說話,卻也掙不開他。大少爺見他如此固執,便想起他小時候受了氣時的樣子,無論怎麼哄他也不理人,唯有洪婆婆家的糖葫蘆能讓他苦臉變笑臉。常生打小愛吃這個,小時候為了讓常生陪他玩,沒少拿洪婆婆家的糖葫蘆來哄他,只要有了這個,常生再怎麼不願意理他都會笑,都會聽他擺布。這兩年為了感情整天焦頭爛額的,他都把這給忘了,這會忽然想起來了便在他耳邊說:「我去給你買洪婆婆家的糖葫蘆吃好不好?」
常生雖然不可能這會子有心思吃什麼糖葫蘆,但他這樣一說,他倒覺得也是緩兵之計,於是順了他的話說:「你一刻鐘內能買回來,我也許會說。」常生知道,一刻鐘內大少爺是不可能買得回來洪婆婆家的糖葫蘆的,從容府到洪婆婆賣糖葫蘆的地方至少也要兩刻鐘,就算一來一回都用跑的,一刻鐘內也回不來。
但大少爺還是去了,只要能讓常生跟他說實話,他就算是跑吐血也要在一刻鐘內把糖葫蘆買回來。他相信常生一見到愛吃的糖葫蘆,一定會乖乖地告訴他所有前因後果。於是,他說了句「你等著!」便撒腿跑了出去。
只是,這一去,就闖了禍了,為了爭個先後,他情急之下,把一個僕人打扮的小孩兒打得鼻口流血,當場就沒了氣息。他也沒想到那小孩兒那麼不禁打,不過幾拳而已。只是他不知道,他幾那拳是有多急多狠,半年多的怒火都在這幾拳上了。
糖葫蘆自然是沒買成,大少爺慌張地跑回家,任誰問都不說什麼事。
後來死了人的孔家找上門來要人償命,常生才知道他又出去惹事,還打死了人。失望也是一種心痛,他再沒有想要與大少爺有任何交集的心思了,他只想忘了這個人。
容老爺又是氣得心口疼,這兩年來弄出幾條人命了?他真有一腳踢死這混帳兒子的衝動。但氣歸氣,畢竟是親兒子,還得想辦法息事寧人。只是孔家不依不饒,非要大少爺去償命。容老爺雖是做官的,但也不敢得罪孔家。孔家家大業大,論財富它容家比不過,論權勢,孔家雖然無人做官,但孔家與許多上的人都有深厚的交情,還有一個做官的親家,官職比自己高,與孔家樹敵,以後在官場上混,少不了被擠兌、下絆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因小失大。可兒子是萬萬不能送去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