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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51:32 作者: 張不一
    他對此的態度是:嗤之以鼻。

    神他媽潛在殺人犯,要真是這樣,在場的沒一個人能活到現在。

    從那時起,他就對她多了點同情心,也有點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感覺,畢竟整個學校裡面,只有他們兩個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低著頭走到了他的面前,臉頰微微有點發紅,遞給他了一瓶礦泉水。

    程硯嘆了口氣,接過了那瓶水,卻沒擰開瓶蓋,問了句:「你幹嘛來了?」

    夏夢淞用她那一如既往的蚊子哼哼似的聲音回答:「來看看你有沒有被選上。」

    「沒有。」他冷冷道。

    夏夢淞抿了抿唇,第一次在他面前抬起了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也是第一次用一種正常音量的聲音對他說道:「沒關係的,你還有我呢。」

    但是說完這句話後,她的眼圈就紅了。

    內心壓抑許久的委屈傾巢而出,肆意泛濫。

    為什麼大家對他們這麼不公平呢?

    她一點也不想被排斥,她想當個正常人,正常地融入群體,正常地學習、交朋友。

    程硯沒想到她會哭,卻能理解她為什麼哭。

    被周圍所有人都排斥的感覺並不好受。

    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但僅僅是存在在這裡就成了最大的原罪。

    但是他們,還能怎麼辦呢?

    程硯垂眸,無奈地眼前泣不成聲的女孩,嘆了口氣:「別哭了。」猶豫了一下,他第一次用一種朋友的語氣對她說道,「你還有我呢。」

    其實在此之前,他挺瞧不上這個女孩,感覺她太過於逆來順受,一點骨氣都沒有,任人拿捏。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對她有了點改觀:她也不想這樣,都是被逼無奈。

    夏夢淞依舊在低著頭啜泣,哭得淚流滿面,但程硯卻絲毫沒有繼續安慰她或者幫她擦眼淚的意思,咬著牙猶豫了一下,她一頭撲進了他的懷中,抱住了他。

    為了能讓自己哭得再慘痛一些,她開始想媽媽。

    這招很管用,眼淚嘩啦啦的流。

    她開始放聲大哭,哭的渾身都在發顫。

    程硯不知所措到了極點,立即張開了雙手,呆若木雞地看著緊抱著他不放的夏夢淞。

    許久後,他長嘆了口氣,緩緩放下了雙手,任由她抱著自己。

    那天,她抱著他哭了好久,他的前襟都濕透了。

    第二天起床後,她的眼眶紅腫,但是卻心情愉悅。

    這是她接近他的第一步,她成功了。

    後來她又使用過無數次類似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委屈和柔弱,不斷地利用他的同情心,讓他對自己產生好感。

    共同的處境是她走近他內心的最好的橋樑。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需要保護的弱者,也把自己塑造成了他唯一的陪伴者——其實不用塑造,這點就是事實——全校除了她,沒人敢頂著吳靖安的威脅跟他接近,她之所以敢,是因為她篤定了程硯會保護她。

    他確實也做到了。他不僅幫抵禦了吳靖安的霸凌,還幫她抵禦了來自別的同學的欺辱。

    最後,她成功地讓他愛上了自己。

    其實她應該感謝吳靖安,如果不是他,他們不會成為天涯淪落人,也不會產生互相陪伴的羈絆,那麼程硯根本不會喜歡上她。

    程硯是個相當乾脆利落光明磊落的人,他毫不避諱自己的喜歡,也不加掩飾。

    但是她卻不能接受他的愛,因為他不能幫助她進入上流社會,雖然她也很愛他。

    他只是吳家的繼子而已,不是真正的富二代。

    她需要找一個真正的富二代,成為她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吳靖安的懲罰給了她一個深刻的教訓:必須成為人上人才能主導一切。

    之所以要讓程硯愛上她,是因為她不想讓他喜歡上別人,因為他太耀眼了,無論是哪個女人得到了他她都會嫉妒到發狂,所以她必須一直釣著他,不停地對他欲拒還迎。

    或許是因為學生時代的羈絆太深,他對她的愛也很堅定。

    十一年來,他從未放棄過她。

    她一直想著,等自己成為了人上人之後,一定會回到程硯身邊,一定會好好地補償他、好好地愛他。

    但是她忽略了程硯也是個有底線的人。

    或者說,她習慣了程硯的單方面付出,習慣了享受他對她的無底線包容,習慣了他對她不求回報的愛,所以她忘乎所以了。

    她不該踩著他上位,不該去勾引他的繼父,不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不該平白無故地讓他等了這麼多年。

    學生時代,在那片夕陽下的操場上,只要她一喊他,他就會回頭,目光中充斥著無盡溫柔。

    她享受那種他的眼中只有她的感覺,更享受人群中有女生嫉妒她嫉妒到發狂的感覺——她們就是賤,不敢接近程硯,卻又愛慕程硯。

    現在,她終於成為了人上人,擁有了金錢、地位和名聲,但是他卻再也不會為了她回頭了,他的眼裡也沒有她了。

    他娶了別的女人。

    她得到了一切,卻失去了他。

    她後悔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能有後悔藥,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吞下去。

    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

    GUCCI店中珠光寶氣,一派奢靡,她站在自己年少時夢想著的、貪戀著的地方,卻無心琳琅滿目的奢侈品,只想把程硯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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