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鋒芒
2023-09-19 12:51:10 作者: 淺淺的心
肖家
肖遠剛進家門,屁股還沒坐穩,楊氏還沒來得及告肖氏的狀,肖磊就過來了,進門,張口直接問,「大哥,怎麼樣?」
肖遠看了他一眼,對楊氏道,「你先去忙吧!」
這是要她迴避!不想讓她也知道!楊氏明白,也鬧心。每每看到丈夫對兄弟比對她這個妻子更親近的時候,楊氏總是讓人生出一種,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煩躁感。
煩躁的要死,還不能說,不然顯得她這心胸多狹隘,也搞得像是吃醋一樣,肖磊又不是肖遠的小妾,她犯得著嘛!
楊氏這樣勸慰著自己,拿出長嫂的架勢,溫和,體貼道,「那你們聊,我吩咐廚房給你們燉點湯來。」
「嗯!」肖遠應的不咸不淡。
「大哥,你趕緊說呀!」
看著這兄弟來兩個的反應,楊氏:…。溫柔賢惠白做了。抿嘴離開。
「大哥,史大人怎麼說?」
肖遠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這急躁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這都火燒眉毛了,我能不急躁嗎?若是史猛子再不伸手,我們真的要被困死在京城了!」
肖磊氣惱,也一直在懊惱,「早知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待在陵城,雖然不是京城的權貴,成了不了名門望族,但也是錦衣玉食,財運亨通,更重的是陵城都是看我們臉色過日子的,可在這裡呢?那是完全掉了個個,我們是卑躬屈膝看人家的臉子,這滋味我真是受夠了!」
在陵城他們那就是土皇帝,可在這裡,他們成了癟三。這差距,這落差,誰扛得住!
乘興而來,敗興…。都沒出歸!一連串的不順,讓肖磊來時的雄心磨滅的是一點兒都不剩了。開始懷念起在陵城那肆意又自在的日子了。
肖磊越想越後悔,繃著臉道,「當時我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怎麼就放著那閒散富貴的日子不過,偏要來京城跟人爭搶飯碗呢?若是我們真的有資本,有才能也就罷了,偏偏自身還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單單想著父親過去的功勳,踩著鳳家的往上爬,這真是…。上趕著做皇上手裡的棋子,乾等著被人拿捏,你說…。我們這不是有病嘛!」
不得不說,肖磊成熟了!這反省,還是很深刻的。
撞了南牆,疼了肉,想著回頭了!說這些話的時候,肖磊自己都覺得自己特別的陌生!
肖遠抿嘴,心裡是什麼感想探究不出,不過這嘴上卻是一點兒不服軟,沉聲訓斥,「看看你那點兒出息,遇到點兒挫折就退縮,你這樣讓小輩們怎麼看?若是個個都是你這樣的思想,不思進取,干指著陵城過日子,你就沒想過,若是一日陵城你呆不下去,你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到時候皇上自然有安排!」
「若是沒有呢!」
「那…。那也比現在強。沒被人罷免,我們自己把一切給毀了。守著一個忠勇侯的名頭,除了聽著好聽之外什麼都沒有。」肖磊說著,覺得他當時一定是被驢踢了才會來京城。
還企圖用鳳家為踏板,引的皇上的看重。現在好了,他們跟鳳家鬧僵了,皇上半路把他們舍了!他們成了那被架子上的烤鴨,就這麼生生讓人烤著。
關鍵也是他們小看了鳳家,本以為皇上對鳳家忌憚肯定多餘看重。當然了,這也是事實,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皇上竟然還有點兒怯鳳家。這一怯,他們算是倒霉了。
肖遠僵著臉,心裡也同樣氣悶,誰想看臉色求人?誰不想一來就滿堂生輝,繁花似錦。明明開頭是好的,誰知中途就生了變故呢!
「現在局勢已經這樣了,你說要怎麼辦吧?」肖遠沉著臉道。
「我若是知道就不跑來問你了。好了,閒話也不扯了,你給我說句實在話,史猛到底是怎麼說的?」
史猛——曾跟肖滎一起出生入死的下屬,也是國公爺旗下的一員猛將。因在戰場上傷了身體,一輩子未娶妻,亦無子。早已退離京城,在京城之外的別院頤養天年,不問世事。跟國公爺情分不一般。
這次肖遠去找他,也是間接的向國公爺服軟,認錯!可惜…。
「史猛說,要是我們想回陵城,那麼他可以厚著臉去求求國公爺…」
肖遠話未落,肖磊眼睛一亮急聲道,「真的?他真的這麼說?這這是太好了,絕處逢生呀!」
肖遠看了他一眼,眼裡滿是嘲弄,「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能讓你回陵城不假,但是陵城之首的位置卻是別想了。」
這一點兒肖磊倒是不意外,也不覺得怎麼樣,擺手,豁然道,「這我料到了,畢竟,官位那是你想丟可以丟,卻不是想要就能再要回來的。世人都看著呢!我們也沒那麼大的能耐,能令人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由著我們折騰。」
「你倒是想得開!」
「這是事實,這世上有誰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就是皇…。」肖磊說到一半兒頓住。
肖磊未說完,可肖遠卻明白他想說什麼。皇上若是可以隨心所以,他早就動鳳家了,何苦忍著,只能試圖用他們給鳳家添堵。
肖遠想著,看看肖磊,一時發現竟然無言以對。恍然發覺,這個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面,一直聽他話的弟弟好像忽然長大了。這認識,肖遠一點兒不覺得欣喜,更多的是壓力!
肖磊卻是不知肖遠想法,只道,「就算做不成陵城之首,有個一般的職位也行呀!」
「舍了首位,回去做下屬,你也捨得下面兒?」
「是丟臉了些,不過,也比在京城乾熬著強呀!」
肖遠嗤笑,「可惜就連這,你恐怕也要失望了。他讓我們帶著忠勇侯的名頭回陵城。至於其他,他無能為力!」
「真的什麼都不管?」肖磊皺眉問。
「是!」
是什麼都不管,但是若肖家的子孫想走仕途,只要有那個本事,他可保不會被埋沒!這是史猛說的,卻也代表了國公爺的態度。
你肖家想發達,想一門錦繡,就憑自己的本事來闖吧!
只是這話,肖遠卻下意識的不想告訴肖磊。若是肖磊選擇跟他分道揚鑣,那他豈不是很難堪,也更加狼狽!
「若是你不相信,可以親自去問問史猛!」
「你都去問過了,我還去做什麼,招人煩呀!」肖磊瞪眼。
肖遠沒說話。
肖磊心裡失望,「要是這樣,那還不如留在京城。回陵城沒個職位,日子必然比在京城還難熬。誰讓我們在陵城這些年,也沒做過什麼善事兒呢!」
他們肖家是不太受陵城百姓歡迎的人。這在他們離開時,陵城的百姓的歡騰可以看出。肖磊發現他最近後悔的事兒越來越多,也認識到過去的他,真的是不作為。只知道想大的,就沒幹過實在的事兒。
唉…。
肖遠拍了拍肖磊的肩膀道,「我們再等等吧,或許還有轉機。若是實在不行,我們就去國公府…。」
「去國公府做什麼?」肖磊下意識的緊張道,「大哥,現在可是不能再鬧了,皇上的態度你都看到了,再折騰也沒用了。」
「鬧什麼鬧,我們去認錯!」
「認錯…。」肖磊愣了一下,癟嘴,「認錯人家也不稀罕!看看三弟和娘鬧騰的那些事兒,特別是肖淓,她竟然和離…。」肖磊用力拍了拍胸口,「我真是提到她就覺得胸悶氣短的。就肖淓這麼一出,就是去認錯我都沒臉兒。以己度人,若肖淓是我肖家的媳婦兒,享著富貴,還鬧和離,我…我非打到她娘家門上去不可,哪裡還會讓她這麼自在的出了門,還帶回嫁妝…。」
「鳳家同意和離也不過是為了想跟肖家脫離關係罷了!」
「鳳家是順勢而為,最先提出和離的可是肖淓她自己。她給鋪了條好道,鳳家要是不接那是傻子!」肖磊捶胸頓足,「我真是不能提到她,肖家沒指望上她,她倒是先把肖家毀了一半兒,你說,她怎麼就那麼蠢呢!她真的是爹的女兒?確定不是哪個豬圈裡撿來的?」
肖遠沉著臉道,「她隨著了娘!」
肖磊:…。心口更堵得慌了。智慧的爹早死了,留下愚笨的娘長命百歲的活著,這是一種悲劇!
「我看鳳家還是不去為好,無論打著什麼名頭。由肖樊,肖淓做的那些事兒在先。我們再去認錯也像是欺負人似的。國公爺那性子你是知道的,真惹惱了他,他能把你打個半死。打的你也是只能哼哼著,屁也不能放一個。誰讓我們沒理呢!」
「讓肖淓去!她怎麼說也是鳳璟的母親。」
「你拉倒吧!她去了,除了惹麻煩之外,什麼事兒也成不了。還有,她那執拗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一旦犯起傻來,那是幾頭牛也拉不回來…」肖累說著都想哭了,「我上輩子肯定是作孽了,才有這麼一個妹妹!」
肖遠撫額。
「大哥,大哥…。」
聽到肖樊的聲音,肖磊呵呵,「忘了,我除了一個不省心的妹妹,還有一個不省心的弟弟!」生命里有這麼兩個人,折壽喲!
「什麼事兒?這麼匆匆忙…」
「鳳璟要出征了!」
肖樊陡然的一句話,這驟然而來的消息,讓肖遠忘了要說什麼,肖磊心頭莫名一跳。
屋內一時沉寂。因為三人都不確定這對他們來說,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沉寂,好一會兒,肖磊才開口,緊聲道,「這消息你從來哪裡得來的?可準確?」
「京城裡現在都傳遍了,我想應該不會有錯!」
聞言,三人再次沉默。
出征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就有死的可能!
若是鳳璟死了。那,肖家和鳳家的那一層牽扯可就徹底斷了。
同樣的,若是鳳璟死了!那皇上是不是就會啟用肖家了呢?
肖磊覺得,第一種答案是肯定的。第二種,卻是不一定的。所以,肖磊覺得,鳳璟還是活著吧!
鳳家
武將出征,平外穩內,這是職責,很正常。
但,到了這一日…。
鳳老夫人看著藺芊墨,神色凝重,「鳳璟極有可能要出行邊關,這件事兒你可知道了?」
藺芊墨點頭,「昨晚他已經告訴我!」
「心裡有什麼想法?」
「不求功,不懼過,無所謂結果,我只要他平安!」
一句話,說到了鳳宣和鳳老夫人的心坎中。她們都是武將之妻,每次國公爺和蕭飛出征,或應戰,她們也是那種心情。
鳳宣伸手拉過藺芊墨,柔聲道,「你也不要太擔心,如昭和,西域那等小國,璟兒平了他們都不在話下。這次只是給他們一個震懾,不會有大戰。」
「嗯!」
「郡王妃!」
聽到聲音,看到閃身出現在眼前的鳳衛。
藺芊墨開口,「什麼事兒?」
「太子欲往皇宮,向皇上提出,他意親自前往邊關鎮壓!」
鳳衛話出,三人神色各異。
藺芊墨眉頭瞬時皺起。
鳳宣神色不定,這種事兒為何直接報給藺芊墨?
鳳老夫人神色倒是很平靜。
「國公爺和郡王爺呢?」
「國公爺和主子隨同皇上一起在軍營。國公爺臨走的時候吩咐屬下,有事兒報給郡王妃,一切由郡王妃定奪!」
此言一出,三人心裡各有波動。
國公爺這話代表了什麼?是信任,是試著託付!
這清晰的認知,這份看重,讓鳳宣一時心裡有些複雜。
藺芊墨看向鳳老夫人。
鳳老夫人目光慈和,「大膽去做,不要怕錯!」
藺芊墨聽言,勾了勾嘴角,移開視線,多餘的話未多說,伸手從袖袋裡拿出一個玉佩,遞給鳳衛,「把這個給太子,讓他去一個地方,我隨後過去。」
鳳衛接下,應是,飛身離開。
「祖母,姑姑,我去換件衣服,出一趟!」
鳳老夫人點頭,「小心點兒!多帶幾個人過去。」
「嗯!我很快回來。」
鳳宣起身,「我陪你去!」
「宣兒!」鳳老夫人皺眉。
「我不是不相信她,我是不放心!」鳳宣乾脆道。
直白的讓人無法拒絕!
「姑姑也換件衣服吧!」
「換衣服…?」
「不宜張揚,越低調越好,男裝最方便!」
鳳宣聽了,點頭,「我知道了!」
藺芊墨離開。
鳳宣對著鳳老夫人道,「你一直說我這侄媳不簡單,今天我就跟著去見識見識,看看是否名符其實!能不能撐起爹這份看重,璟兒這份疼愛!」
鳳老夫人聽了未多言,只道,「你要跟著去,我不攔著。不過,墨兒辦事兒你別插言,聽她的吩咐就好,免得幫了倒忙!」
鳳宣聽了癟嘴,「這心偏的。」
「沒給你說笑!」
「我知道,知道。你女兒我是那麼不懂事兒的人嘛,這話這不用你交代,我也知道。而且,我爹爹能這樣交代鳳衛,肯定也是想真切的看一下她的應對能力。我若是參合,那不是壞了我爹的本來意圖嘛!」
「你爹這不是考驗,藺芊墨有多大的能耐,你爹早就知曉。他這麼做是別有打算。」
「什麼打算?」
「和鳳璟隨行的打算!」
鳳宣聞言一愣,而後恍然,心口發緊,「爹他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能過去…」
老夫人輕笑,帶著一絲悵然,「跟著鳳璟他才能安心。只是又不放心家裡,怕我這個老婆子一人頂不住,這才試著把鳳家這個重擔往藺芊墨身上放。」
「爹可以交代我二哥三哥他們呀,他…」鳳宣說著,不自覺沉默了。
鳳老夫人搖頭,心中溢出一聲嘆息,沉重。貪嗔痴,人性本能。鳳家家主位置,越過二代人直接落在鳳璟身上,這本身就潛伏著一定的弊端在其中。就算知道鳳璟的能力,也免不了某些人心裡不舒服。
掠奪,男人的一種天性。其實,無論是誰為主,暗中都不缺窺探,試圖推翻你,自己占據高位的人。
為鳳璟守好後方,二房不是值得託付的最佳人選!在整個鳳家,若輪誰最跟鳳璟一條心,那個人非藺芊墨莫屬!
「娘,你也不要擔心,二哥三哥都是知道分寸的人。就算心裡有什麼,那種令你傷心,又自損鳳家的事兒他們也是不會做的。」
鳳老夫人未多回應,只道,「你趕緊去換衣服吧!別耽誤了正事兒!」
「好!」
茶軒
鳳璟旗下的茶樓,赫連珉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品著手裡的茶,靜靜看著外面。心裡有些好奇,鳳璟這個時候找自己出來是為何事?是今天去軍營聽父皇說了什麼?
想著,赫連珉搖頭,就算是赫連昌說了什麼,鳳璟也不會告訴他!
一邊的護衛看著赫連珉,心裡有些不明,太子不是說要進宮嗎?怎麼又來這裡品起茶來了?
「太子殿下!」
「進來!」
門打開,一個俊俏的少年身後跟著一個護衛走了進來。
「小的給太子殿下請安!」恭手,行禮。
看著少年那精緻的眉眼,赫連珉皺眉,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裡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你是…。?」
少年抬頭,勾唇,眼睛掃了一眼某處。一個身影如影閃過,赫連珉只覺眼前一花,隨著一聲悶哼,他身後的護衛遂然倒地。
赫連珉不由一變,眼眸沉下…。少年再次開口,聲音沒有了剛才的低沉,透出本色的輕細,清脆,女子聲線顯露。
「臣婦藺芊墨,見過太子!」
這話一出,赫連逸臉上表情僵住,神色不定,「藺芊墨?」
藺芊墨抬頭,看著赫連逸,嘴角帶著一絲淺笑,直接坦誠道,「約見太子的不是鳳璟,而是我!」
聞言,赫連珉凝眉,「你見我何事?」而且這種約見的方式,若是傳出去…。肯定又是一場風波。因為太讓人浮想聯翩。
「有件事兒想問太子殿下!」
「何事?」
「昭和,西域不穩,太子殿下可想隨著大瀚軍隊一起出行,親自前往鎮壓一番?」藺芊墨說的風輕雲淡。
赫連珉聽言,眉心猛然一跳,眼底溢出冷色,起身,看著藺芊墨,聲音沉沉,「朝堂之上的事兒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可以關心的,郡王妃若是無事兒,本宮就先走一步了。還有,以後這樣妄談朝政,以及此等有違婦道之事郡王妃還是不要再做的好,不然…」
「在得知邊關不穩,明白我丈夫要擔負的職責之後,我不由想了想太子殿下,會在想些什麼?」藺芊墨自動略過赫連珉的訓斥,不疾不徐開口。
「太子妃被休,太子殿下本斥,兩件事兒,對太子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威信受損,氣惱已無用,為今之計挽回,彌補才是根本。正在琢磨從哪裡做起。這時巧合的傳來邊關不穩。聽聞這個消息,太子殿下第一反應,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助你挽回威信,積攢威盛的好機會。太子殿下,這些,不知臣婦猜的可對!」
赫連珉面無表情道,「你的問題本宮沒有回答的必要。今天的事兒本宮會當做沒發生過,郡王妃請回吧!」
藺芊墨聽了,勾了勾嘴角,作為太子赫連珉基本的定力還是不錯的。
「若太子殿下真的那麼想的,那麼,臣婦有兩個字想送給太子殿下…」藺芊墨說著微微一頓,看著赫連珉,櫻唇輕啟,「蠢貨!」
清清淡淡的兩個字入耳,藺芊墨身後一直低著頭的護衛,身體不自覺的繃緊了!
赫連珉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藺芊墨,你說什麼?」話里不見火氣,反而透著一股懷疑,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臣婦說,那是一個愚蠢至極的決定!急功近利,心亂智迷,眼睛裡只是看到了功勞,看不到危機。赫連珉,你想尋死,我管不著,可別讓我丈夫給你墊背。」藺芊墨字字如刀,一字一句說的清晰,乾脆。
他沒聽錯,是真的沒聽錯!
這一點兒確定,赫連珉臉色黑了,一國太子之尊,那驕傲,比起一般人更甚百倍,這話,於赫連珉直接可賜藺芊墨死罪!
「藺芊墨,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咬牙。
「說的什麼?說的自然是我的心裡話!」這話說的一點沒壓力,完全不怕氣死誰。說完,伸手。
一邊的鳳衛把手裡的鞭子遞在藺芊墨手裡。
長鞭手中握,藺芊墨看著赫連珉,悠然道,「太子殿下,可想過兩招?」
赫連珉:…。「你個瘋子…」
啪…。
話出,長鞭眼前掠過,風的速度,不容忽視的力道,打在地面,那砰然的一聲,砸在屋內幾個人的耳中,落在心裡,無法在保持平靜。
「藺芊墨,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清楚的很!」話落,鞭出,毫不留情,全力而出,直擊赫連珉正面。
赫連珉抿嘴,出手反擊。氣悶,見鳳璟顧忌太多,生怕赫連昌得知,多想,繼而身邊只帶了一個護衛,才落得現在這種局面。
輕易躲過藺芊墨襲來的長鞭。
藺芊墨微微一笑,誇讚,「太子殿下好身手!」
這誇讚於赫連珉看來,本身就是一種侮辱!
「赫連珉,看鞭…」
一聲喝,赫連珉本能去看長鞭。長鞭未至,銀光閃過,身上一點刺痛,反應過來,臉色一變,全身發軟,抬眸看向藺芊墨,目光沉戾。
藺芊墨收回長鞭,臉上淺笑無蹤,「兵不厭詐,太子殿下未曾聽過嗎?」
「郡王妃這份狡詐,倒是令本宮刮目相看!」
「狡詐也罷了,無恥也好!在戰場之上沒人計較那個,關鍵是活下來最重要。」
赫連珉聽著,神色莫測!
藺芊墨緩步走到赫連珉身邊,「帝王之術,馭下之策,太子殿下學了很多,懂得很多,也經歷了許多,那些是你熟悉的東西,你應該不陌生。那麼,太子殿下可想過,你隨著鳳璟出行,這其中有什麼弊端可曾透徹了?」
赫連珉沉默,他自然想過!只是這些他犯不著跟藺芊墨來說。
赫連珉不言,藺芊墨淡淡一笑,「太子殿下不屑跟我多說,但是有一句話,我卻不得不說!世事無絕對,你必然想過事有萬一,萬一有去無回這種結果,無法絕對的避免。但是,你覺得這種機率極小,因為有鳳璟和鳳家軍在。當然,你會這樣想,不是因為相信他們。只因為,你若出意外,就意味著他的失責,這對他沒什麼好處!所以,你確信鳳璟會全力以赴,這是你安心的理由。」
赫連珉有多自私,藺芊墨完全不想評論,只是他把自身的危機,全部加負在鳳璟的身上,藺芊墨絕不容許。
「昭和,西域,向大瀚俯首稱臣,進貢求安的小國。在你們的眼裡,他們不足畏懼。這種認知,本身就是犯了大忌。驕兵必敗,輕敵同樣,剛才你於我過招,現在你無法動彈的結果就是個例子。」
「昭和,西域,不足以和大瀚比強大。但若是他們兩國併攏,一致對外,那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殺傷力不容忽視。特別是西域,這個擅長製毒,用藥的國家。跟他們對持更是不能疏忽大意。」
「說是震懾,實為鎮壓,這也就意味著戰場一觸即發。戰場之上,不是沙盤上點兵。那時拼的不止是智謀,還有實力,運氣。鳳璟所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若是你也跟著隨行,你啟不到了震懾軍心的作用,反而會他們更多無法想像的負擔。」
「你,就像是一個活靶子。想你消失,取而代之的人太多。大瀚之內你所附帶的危機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清楚的很。而大瀚之外,昭和和西域若是知道你的前往,若是戰起來必然更加全力以赴。你死了,鳳璟一個失職抹不去,鳳家也必然有了被問罪的理由。」
「軍人之間的那種出生入死的感情你不懂。鳳衛軍首領是鳳衛的軍魂,首領受挫,鳳軍軍氣必損。那時,昭和和西域若是已被斬草除根還好,若是還有殘留。那麼,一個內憂外患的開始。」
「太子之位的角逐,兩國的連續的紛擾,鳳衛軍的受限…。一國之亂從內鬥開始。」
「而你,在企圖把鳳家當成了一個可供你積攢盛威的棋子時,已不值得鳳家用心守護。」
「鳳璟若是有閃失。你,赫連珉,絕對不會再是鳳家軍守護的儲君。挽回了你以為的威名,卻失了鳳家的守護之心,同時丟失的還有你的性命!為夫報仇,殺了你,我不遺餘力!」
藺芊墨一席話說完,赫連珉神色之間,不復剛才的憤然,不以為然。臉上變了幾個顏色,眼中情緒變幻不定,心裡翻湧如潮。
而站在藺芊墨身邊,有鳳宣喬扮而成的護衛,此時已經目瞪口呆。
赫連珉看著藺芊墨,臉上表情難言說,「藺芊墨,你倒是敢說!」
藺芊墨呵呵一笑,「想說的還有一句。也許,在你意圖把鳳璟當做踏腳石的時候,已有人抱有了同樣的想法。唯一不同的是,那個棋子不是鳳璟,而是你。以你的死,定罪鳳璟的失職,坐實鳳家的罪名,意圖收回鳳家的兵權!」
赫連珉聞言,心頭猛然一跳。
「太子殿下或許可以趁此看看,有哪位有心之人,率先向你提出隨行出使。」
赫連珉聽著,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積攢威名的辦法有很多種,沒必要非要冒死才能得。」藺芊墨說完,伸手從腰間拿出一個藥丸,看著赫連珉,臉上笑意消失,面色淡漠道,「這裡有一顆藥丸,不傷害身體,探不出病因,卻可令你纏綿病榻半個月,順其自然避過出行之期。是那不確定能否積攢到的威名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太子殿下自己選擇吧!」
藺芊墨說完,把藥丸掰開,一半兒放入自己口中,一半兒放在赫連珉手裡,不咸不淡道,「若想要你命,就不會跟你說這麼多話了。不過為了太子放心…嗯,味道不錯!」
伸手為赫連珉倒一杯茶,放在桌子上,「身上的藥,喝了茶即可解。太子殿下你慢慢品,臣婦先告退了!」說完,轉身!
「藺芊墨,你這些大逆不道之言,你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藺芊墨聽了,轉頭,「太子殿下會嗎?」說完,抬腳離開。
答案是什麼?是不會!
赫連珉知道,藺芊墨也知道。
這些話,說者,聽者,都是罪!
馬車上,鳳宣臉色有些發白,看著藺芊墨,想到剛才那番話,心跳仍然不穩,驚魂不定,忐忑不安,「墨兒,你剛才那樣說沒問題吧?」
「自然有問題!」
聞言,鳳宣臉色陡然一變,「那你還說?」
「鋒芒畢露,讓赫連珉多關注我一些,總好過他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鳳璟身上!」
鳳宣聽言,怔愣片刻,恍然,心頭微顫,「墨兒你…。」
「夫妻同甘共苦!話雖然如此,可我能為鳳璟做並不多。比起戰場上的刀光劍影,這點威脅我還應付的了。」
鳳宣聽了,感嘆,也感慨,「比起你,我和娘好像特別被動了。」
藺芊墨垂眸,心裡不覺得輕鬆!
鳳宣嘆了口氣,不由道,「若是赫連珉還是堅持要去呢?」
「那也沒關係!」
「怎麼說?」
「半路灌點兒藥,把人送回來就好了!」
鳳宣聞言,瞠目結舌!
「派人送他回來,雖然令鳳璟失去一些人手。可總比一直負擔著他那個包袱強!」
「侄媳…說…說的是!」說著,不由道,「既然有這辦法,你剛才還跟他說那麼多,把自己顯出來做什麼?」
藺芊墨聽了,眼底划過冰涼,嘴角上揚,清清淡淡道,「因為,第一個提出讓赫連珉隨行人,也許就是我們的皇上大人!」
鳳宣聽言,心頭猛跳。
藺芊墨黑黑的眼眸越發黑沉,「他們斗的越歡,鳳家越安。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呢!反正皇家對鳳家的忌憚不會少,再多一些也無妨!」
鳳宣聽完,已完全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