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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48:50 作者: 綠野千鶴
    「但是山路行軍,不擺長蛇陣定然走不快!」右護軍指著地形圖道。

    「在爭什麼呢?」用過晚飯的景韶帶著軍師走了進來,就看到兩人掙得面紅脖子粗,便問一邊面無表情默默看兵書的左護軍。

    「回王爺,他們在探討西南的山路要怎麼走。」左護軍道。

    景韶瞭然,今日遇到大行山阻路,因兵馬器具在身,翻山比繞道更費時,所以選擇繞道,但西南之地處處山丘,繞無可繞,只能走山路的時候,怎麼走就是個大問題。

    「軍師,你說,這山路行軍哪有不擺長蛇陣的?」右護軍拽著慕含章看桌上的西南地形圖,多數山道狹窄,其他的陣法肯定是擺不開的。

    「我沒說不能擺長蛇陣,但若敵軍在山道上有埋伏,長蛇就會胸腹受創,明顯就是站著挨打,所以我說當以先頭部隊提前開道!」趙孟怕被誤解,忙解釋道。

    景韶蹙了蹙眉,自家王妃自小讀的聖賢書,兵法自然不曾看過,把他帶來本也沒指望他能在戰場上幫上忙,僅僅是不想跟他分開而已。見他斂目不語,正要開口幫忙,卻見一隻瑩潤修長的手拿過一旁簡易沙盤上的木棍,在沙上畫了一個叉。

    「軍師,這是什麼?」趙孟看著慕含章畫下的叉,不明所以。

    景韶看到了這個符號,驀然瞪大了眼睛。

    「此陣名為沖軛,」慕含章緩緩地說,將木棍指在叉的四角,「兵卒分四角而立,仍以長蛇行進,前、左、右皆為正面,攻守兼備。」

    「妙,妙啊!」右護軍愣怔片刻,突然拊掌高呼。

    趙孟興奮地圍著那個叉端詳半天:「軍師果然學識淵博,趙某佩服!」

    慕含章但笑不語。

    「早就說了讓你們多讀書,偏不聽,」這沖軛陣景韶也是知道的,但尋常兵書上並無記載,從不看兵書的君清又是如何得知的?心中震驚,面上卻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景韶拉過自家軍師道,「明日我與軍師要去附近辦一件事,你們帶兵先行,過幾日我們自會追上去。」

    「王爺要做什麼去?」趙孟不甚贊同地看向景韶,行軍途中將帥擅離,可不是什麼好事。

    「此事對西南之戰十分重要,你們這幾日多看管著,莫出什麼亂子。」景韶打了個哈哈,顯然不願多談,幾人也識趣的閉嘴。

    出得中帳,慕含章才疑惑地問道:「明日要去哪兒?」

    「去找一件秘寶。」景韶勾唇,神秘一笑。

    慕含章瞥了他一眼,轉身往自己的營帳走去,而身後的王爺很自覺地跟著去了。

    「你怎麼又跟著進來了?」慕含章無奈地看著賴在他床上不走的傢伙,自從在王帳邊設了軍師帳,這人就沒在王帳里睡過,原先還是半夜偷偷跑進來,如今已經是明目張胆的賴著不走了。

    「我一會兒再回去一下,」景韶拉住面前人的手,把他拽到自己懷裡,「我是真有正事要問你。」

    慕含章翻了個白眼,誰談正事會把軍師抱到懷裡談的?

    景韶見他這幅表情,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你可是讀過兵書?這沖軛陣可不是《大辰律例》里會有的。」

    慕含章聽他問這個,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些:「兵書是年幼之時看的。」兒時讀書早,他的記性又好,便時常在做功課之餘看一些別的書。那時候見嫡子驕縱,不學無術,常惹父親嘆息不已,便偷偷學了些兵法,期望著父親哪一日厭棄了嫡子,能想起他來。等到大一些才明白,庶子根本不能承爵,縱然他比慕靈寶強十倍二十倍,父親也永遠不可能將他們一視同仁。

    景韶聽了,只覺得心中酸疼不已,明珠蒙塵,這是怎樣一件憾事?

    「其實我小時候見過你。」感覺到景韶漸漸收緊的手臂,慕含章笑著把下巴放到他的肩頭,那時候皇上微服去北威侯府找父親下棋,帶著小小的三皇子一起。嫡母只許慕靈寶一人陪景韶玩耍,他很想看看皇子長什麼樣子,卻又不被允許前去,只能偷偷躲在假山石後面看他們在花園中嬉鬧。

    「是嗎?我都不記得了。」景韶撓了撓頭,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已經時隔二十多年,哪還能記得,不由得遺憾不已,很是好奇兒時的君清是什麼樣子的?想必定然是白白嫩嫩,有一雙如明珠一般清亮透徹的大眼睛。「我那時都做了什麼了?」

    「你……」慕含章想起來幼時的情形,禁不住輕笑出聲,「你要慕靈寶給你當馬騎,他不肯,你就把揍哭了。他一邊哭,你還一邊給他頭上插月季,說他是個小娘們,就知道哭鼻子,插個花好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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