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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48:04 作者: 水墨青煙
    果然,如他所料。不到片刻,內侍公公便回來了,幕後之人是榮貴妃。

    看著她滿身素白,頭戴一朵絹花,跪在玉石地磚上,即墨擎天闔眼,隱忍著隱隱脹痛的腦袋。滿腦子都是她喪子撕心裂肺的痛哭,畫面一轉,變成了憔悴不堪,如紙片人一樣的榮貴妃。

    微微嘆息,許久,才開口道:「你知朕為何如此器重你?」

    榮貴妃似乎聽到一個笑話一般,勾唇,露出一抹譏誚:「臣妾愚昧,不知。」

    即墨擎天早已預料她的答案,微微一笑道:「朕一直知曉你不如表面那般與世無爭,從你替朕出謀劃策開始。一直便知!所以,破天荒的允諾你將璞兒送到封地。朕想要看看,你與皇上相爭相鬥,你們誰若勝出,朕定當欽點誰為太子。可朕看中了你,韓家的野心,並沒有薄家這麼昭然若揭。適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你們母子。」

    「皇上若是看中璞兒,為何會由著睿王將璞兒的士兵,當成土匪給剿滅?」榮貴妃心頭大恨!

    「他若處理不好,如何堪當大任。你應該知曉成王敗寇這個道理!」即墨擎天猛然睜開眼,銳利的瞟向榮貴妃,見她滿眼的恨意,失望的搖頭。心裡此刻想到的,是秦姚在前廳說的那一席話。至始至終,無人能有她那樣的性子。平素有點嬌氣,軟弱,惹人憐惜。可若是她珍重之人、之事,便會憤然而起,這樣的她,又令人刮目相看。

    可是,這樣有趣的女子,卻不為他所得。

    榮貴妃捕捉到他眼底的遺憾,便知他在想什麼,冷笑了幾聲:「皇上要如何處置了臣妾!」

    即墨擎天半晌沒有回應榮貴妃,直到榮貴妃逕自起身,走到門口之際,才幽幽地說道:「你去陪著璞兒吧。」

    榮貴妃渾身一震,驀然睜圓了雙目,不可置信的說道:「你說什麼?」驚愕下,忘記了尊稱!

    「璞兒你放在國寺,你便去國寺渡他三年。」即墨擎天突然間,仿佛蒼老了許多,渾濁的眸子無神的看著摞得高高的奏摺,提筆寫下了冊封太子的詔書。

    榮貴妃面色煞白,三年,事情早已成了定局。璞兒一死,她也難成大事,可大仇不得報,她心何甘?

    可又不能拒絕,眼底閃過一抹陰霾,欠身道:「臣妾三日後啟程。」說罷,轉身離開。

    即墨擎天眸光微閃,深深的看了眼榮貴妃,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怨恨。

    ——

    將軍府,秦姚神情懨懨的躺在床上。聽到桂枝低聲說著外邊的傳言,嘴角露出一抹蒼白的微笑。伸手輕輕的拍著酣睡的嬰孩,思緒飄渺。

    微微闔眼,那些厲害的傳言,如洪水般鋪天蓋地的襲來,尖銳的如同的無數尖利的刀子和鋼針,無孔不入的扎刺在她的全身,遍體鱗傷。那顆傷痕累累,斑駁不堪的心,也被擊潰的支離破碎。

    如今,即使是回想,渾身都一陣一陣的痛。

    那幾日,簡直就猶如噩夢。

    「夫人……」桂枝見秦姚氣色不佳,憂心的喚道。側頭,看著在珠簾外晃動的那一抹月白的裙裾,咬唇道:「夫人,小姐也是為了您。您是在維護孩子,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可小少爺若是長成了,聽到外邊的傳言,回來問您,那豈不是……」最後的那句話,桂枝沒敢說。

    秦姚哪裡不知?不過是真的動了氣,握著孩子那脆弱的手指,上面的針洞上面淤積了一丁點的血,尤為的刺目,心底更為的自責。

    抬眸睨向珠簾,見沈青嵐一動不動的站在外邊,無奈的輕嘆:「讓他們父女進來。」

    桂枝眼底一喜,還不曾過去通傳,沈長宏便與沈青嵐一同掀簾進來。

    「母親,是女兒的錯,沒有聽從您的話。」沈青嵐認錯態度良好,坐在她的床榻上,輕輕握著秦姚的手。

    秦姚避開沈青嵐,面無表情,輕哼了一聲:「你心中還有我這個母親?」

    沈青嵐眉開眼笑,母親說這句話,便是已經不計較了,忙不迭的說道:「自是有母親,母親若還不消消氣,女兒這就罰站,還罰不許吃飯!」

    秦姚橫了沈青嵐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揚。

    沈長宏也趁此說道:「姚兒,我給孩子起了名字。」從袖中掏出一張摺疊的紅紙,遞給秦姚。

    秦姚緩緩的打開,看到裡面的幾個字,眼底湧出水汽。

    沈遙安。

    抹掉了眼角細碎的淚珠,吸了吸鼻子,垂目道:「你取的自是好的。」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沈遙安,姚安,秦姚平安。也能解讀成另一種意思,希望孩子平安。

    沈青嵐別過頭,悄悄退了出去。

    齊景楓長身玉立在庭院的芍藥花旁,濃黑如遠山之黛的眉微蹙,清雋秀雅的面容,緊繃而線條冷硬。稍一思索,便知他恐怕遇到了煩心之事。

    「遇到什麼事情了?」沈青嵐走到他的身旁,傾身靠在他的背上,雙手穿過他的兩臂內側,環住他的腰。

    齊景楓轉過身來,將她納入懷中,低沉的說道:「燕王來京。」

    沈青嵐心下一驚,她已經忘記了燕王!

    「你那時候與逍遙王合作,為的是轉移了齊家的產業,不受燕王的掌控。他是有所察覺了?」沈青嵐眸光流轉,思忖著燕王來京的目地。齊景楓當初受制燕王,恐怕是因著母親。心中陡然一沉,小心翼翼,試探的問道:「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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