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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48:04 作者: 水墨青煙
碧玉見龔青嵐應承下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顏。自腰間將一串鑰匙扯下來,放在龔青嵐身側的小几上:「鑰匙便交給您了,每日早晨去見一次,陪她說一會子話。晌午餐點去見一次,餵她用完膳。傍晚再去一次,替她梳洗好。」
龔青嵐看著碧玉交代完,福身告辭,動了動眉頭,把玩著手心的鑰匙,猜測燕王妃的用意。她才得知這件事兒,緊接著便要她接手伺候。
仿佛,是策劃好在等她入局一般。
翌日
龔青嵐收惙一番,便提著早膳去紫藤屋。
紅玉將紫藤高高的掀起,龔青嵐彎身而入,打開門上的銅鎖。推開門進去,一股子臊臭味撲鼻而來,薰得龔青嵐幾欲作嘔。
拿著帕子揉著鼻子,看著黑漆漆的屋子,命人將油燈點燃。
暈黃的燭火溢滿室,屋子裡的擺設一應俱全,只是裡面老鼠四竄,肥大笨拙的從屋子裡掠過,看著極為瘮人。
龔青嵐一眼便找到了先燕王妃,頭髮花白,一身邋遢,縮坐在角落裡。雙手在身上摸索,似乎在抓跳蚤,然後放在手指甲上摁死。
這似乎是她平日裡的樂趣,樂此不疲。摁死一個,臉上便會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龔青嵐默默的立在一旁關注,刻意的製造聲響,都沒能吸引她的視線。
「太妃,用膳了。」龔青嵐蹲在地上平視她,看著她臉上髒兮兮的,根本就無法辮清楚樣貌。
金太妃抬著頭,雙眼渾濁,看著龔青嵐,咧嘴一笑,伸手就要搶走龔青嵐頭上的金釵。
龔青嵐嚇得後退一步,她的動作太過突然了。
「是誰,是誰?你是誰?」金太妃似是盯著龔青嵐看,可目光卻是沒有焦距。
「我是龔青嵐。」
金太妃咬著手指甲的動作一頓,突然拿著地上堆攏的石頭,砸向龔青嵐,嘴裡發出怪異的叫聲。
龔青嵐心驚的藏在柱子後,堪堪避過砸過來的石頭,骨碌碌的在地上滾落,摩擦出一條白痕。
金太妃不依不饒的追上來,懷中抱著不少的石頭,追趕著龔青嵐砸。
龔青嵐大驚失色,又不能讓人將她捆綁起來,扔下手中的膳食,逃出了屋子。雙手捂著心跳急促的心口,喘著氣回想金太妃的舉動。眼底閃過一抹凝重,畢竟昨日裡她聽到鐵鏈的碰撞聲,今兒個沒有見到。想來是燕王妃命人摘掉了銬著金太妃的手鍊。
「你去請示王妃,看能否鎖住金太妃。」龔青嵐吩咐著身旁的紅玉。
不一會兒,紅玉便折了回來,搖頭道:「不行。」
龔青嵐輕嘆了一聲,也知對方是有意為難她。重新讓紅玉準備了膳食進去,金太妃趴在地上,雙手抓著她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早膳,白白的蓮子糕,滾滿了黑色的灰塵。絲毫不影響她,抓著大口大口的塞進嘴裡。
「不能吃。」龔青嵐搶過地上髒污的早膳,將新的擺放在桌子上。
金太妃看了看,端著碟子放在地上,趴在地上吃。
龔青嵐看著莫名的就是一陣心酸,吩咐人打水進來,讓人伺候著金太妃沐浴,換上乾淨整潔的衣裳,將那件看不出顏色的裘衣給扔了。
這一忙活,便是一早上。龔青嵐看著金太妃像個小孩子,擺弄著自己的新衣裳,摸了摸頭上的髮髻,指著龔青嵐頭上金光閃閃的釵。
龔青嵐笑著將金釵別在她的頭上,金太妃歡喜的手舞足蹈,亂無章法的跳舞。
龔青嵐如此,照顧了太妃幾日,她似乎有點能識人。看著龔青嵐到來,便會歡快的一蹦一跳的撲過來,搶她手中的食盒。吃完了,便會坐在院子裡,喚龔青嵐給她梳妝,便蹲在河邊,看著倒影看一下午。
伺候金太妃用完膳,龔青嵐疲倦的回到院落里用完午膳,休憩了一會,喝下紅玉端來的藥入睡。下午醒來,便是渾身酸軟無力,面色不正常的潮紅。
紅玉眸子裡閃過複雜的光芒,急匆匆的去請了陳府醫給龔青嵐醫治,陳府醫面色凝重:「這是得了時疫,暫時觀察一段時日,再確診。」
「可能不是?」龔青嵐心底『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怎得就染上時疫了?心底不禁一片寒涼,怎麼也捂不熱。
「初期,不太能確定。」陳府醫搖頭道:「傳染極強,你這個要與人隔離。」
龔青嵐面色發白,閉上眼,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紅玉眼底閃過焦急,嘴角翕動,卻是什麼也沒有說,替龔青嵐掖好被腳,便轉身出去。
齊景楓得到消息,火急火燎的從軍營趕來,到了門口,卻是被陸姍攔截住:「世子爺,世子妃有令,誰也不見。」
齊景楓眼底布滿了血絲,眉頭緊鎖,冷聲道:「讓開。」
陸姍紋絲不動,目光無謂的看向齊景楓,聲音冷冽沒有起伏:「世子妃說若是世子爺一意孤行要進去,她便會搬到別院去住。」
齊景楓緊緊的捏著拳頭,閉上眼,一拳砸在門柱上。目光深邃幽黑,定定的看著緊閉的門扉,似乎要透過這門扉,看到裡面的人兒。
半晌,拖著沉重的步伐,齊景楓轉身,步下石階,筆挺的站在庭院裡。
看著齊景楓沐浴在清冷月光下,身影拉的長長的,落寞而孤寂。陸姍眸子裡有絲波動,不過一瞬,便是恢復了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傳出一陣清脆的碎裂聲。似乎敲砸在他的心口,一下一下,木木的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