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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48:04 作者: 水墨青煙
「奴婢曉得了。」呂寶兒擠出一抹笑,飄飄忽忽的走出屋子。
小一看著失魂落魄的呂寶兒,心裡有些憐惜,看著她消失在迴廊,收回視線,見到三少爺拿過她畫了一般的畫像,靜靜的出神。
自從那一日後,呂寶兒便每夜裡,在單獨的小偏院裡,唱著憂傷的歌,一唱就是大半夜。
院子外的樹下,魏紹勤便常常在她開始唱的時候,坐在那裡。
連續唱了三天,突然間,便是沒有了聲音。
魏紹勤擔心她出了事,可想到她白日裡活蹦亂跳的模樣,靜靜坐了片刻,便讓小一把他推回去。這一回去,便是有幾日沒有見到呂寶兒。
魏紹勤坐立不安,拿著她畫了一半的畫,覺得他是不是太過份了?她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小一……看……看寶……」魏紹勤吩咐小一去看看情況。
小一心裡也是擔憂的,又怕是那個女人自己整出的什麼么蛾子。可終究是抵不過心裡的那份焦急,匆匆的去了寶兒的院落,便看到她面色潮紅,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呂寶兒……呂寶兒……」小一緊張的喊了幾聲,都沒有動靜,連忙去請示魏紹勤。
喘著粗氣,神色慌張的說道:「三少爺,呂寶兒她病重了。」
魏紹勤手一頓,讓小一去請大夫。心想等她好了,還是送到齊府去。
寶兒喝了藥,睡了一小會便醒了。她最近得到三房裡的丫頭婆子排擠,什麼活兒都讓她做。等做完了,飯菜都沒有了,冷鍋冷灶,連沐浴的水都是冰涼的井水。拖著勞累的身子,又受了寒氣,第二日又要做活,便累倒了。
嘴角不禁苦笑,小時候再苦再累,也挺過來,不敢生病。如今,跟隨了大少奶奶,過了一個月的好日子,倒是越發的嬌慣了,不過累一兩天,就病了!
呂寶兒想到一堆事沒做,便下床,四肢發軟,腦袋有些昏沉,搖了搖頭,站著一會兒,緩過勁來,去了浣衣坊。原先對她刻薄的管事不在了,換了一個新的嬤嬤。一見到寶兒面無人色,嘴唇白的如紙,乾澀蛻皮。連忙說道:「寶兒姑娘,你身體不好,趕緊的回去休息。」心中暗想三少爺在意這寶兒姑娘,便將她調到身邊做大丫頭。
也暗怪之前的管事沒有眼力見,見三少爺冷落了寶兒姑娘,便暗地裡欺壓,這下可好,向來和善的三少爺發火了,將人給發賣了去。
「嬤嬤,不用的,我幹完活再回去。再說,我身體也好了,總不能白拿月例不幹活。」呂寶兒有個習慣,該她做的事情,她不會推遲。不管多累多支撐不住,也要咬牙做完。
嬤嬤在心裡喊了一聲活祖宗,生怕她有個萬一,便通知小一去了。
「小一啊,你給嬤嬤透個底細,這個寶兒姑娘在三少爺心裡,是什麼位置?」嬤嬤先摸清楚底細,也能好有對策,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呂寶兒,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小一面色古怪,說三少爺對呂寶兒特殊吧,看著她在浣衣坊,也不做聲讓呂寶兒調過來做輕鬆的活兒。若說不在意吧,前頭浣衣坊管事,欺壓了呂寶兒,便給發賣了。
其實魏紹勤這麼做,無非是要呂寶兒吃不得苦,趕緊的回齊府去。
「這主子的心意也不好揣摩。」小一為難的說道:「該如何對待便如何,不要特殊,也莫要『照顧』。」
嬤嬤舒了口氣,悻悻然的說道:「這就好了,這寶兒姑娘也是個倔的,拖著病體去幹活,我這不是怕她有個啥,主子怪罪。既然你說無礙,我便也由著她算了!」
小一心底一顫,他今兒個早上才發現她病死在床上,請大夫餵了藥,不過幾個時辰罷了。大夫說要好好修養,這是累病的。這會子倒好,一醒來就去幹活。當真是個祖宗!
她這樣糟蹋自己,是做給誰看?
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三少爺,看著三少爺拿著狼毫一步一划的畫那個什麼工筆畫,本來打算瞞著,又怕真的出事,磨磨蹭蹭的說道:「三少爺,呂寶兒她……」
「醒……了?」魏紹勤放下狼毫,看著宣紙,不滿意的揉搓成一團,扔在紙簍里。
「她,她在浣衣坊幹活。」小一用眼角餘光打量著魏紹勤的神色,見他神色淡淡,便也落了心。
「推我……去……。」魏紹勤眸子一暗,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麼。
小一落在心底的石頭,瞬間提了起來,不敢違背命令,推著魏紹勤去了浣衣坊。停在不遠處,看著坐在水井邊洗衣服的呂寶兒。
身邊依舊洗好了一堆衣物,身子瘦小的坐在那裡,熱的一會用衣袖擦額角的汗水,一會錘錘酸麻的腰。
魏紹勤輕輕嘆息,心想她該是熬不了幾日了。便打算讓小一推走,可抬眼,便見到驚魂的一幕。
呂寶兒提著木桶打水,雙手攥著繩索,忽然她整個人一軟,便朝井口栽去。
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身體反射性的想要站起來奔過去。可現實給他重重的一擊,雙腿軟綿無力,似踏踩在棉花上,眼睜睜的看著她半掛在井口。搭在扶椅上的手,根根收緊,指骨泛白。
呂寶兒也嚇得半死,連忙鬆開了繩索,雙手緊緊的抓著進口上架著的橫木。
剛剛站起身來,雙腿一陣發軟,靠著水井,滑坐在地上,平復著心跳。抬眼便瞧見不遠處的魏紹勤,脫口道:「小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