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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44:55 作者: 伊水十三
    一不小心,手指勾住了旁邊放著的另外的易拉罐。

    罐子搖晃兩下,她來不及扶回去,便見它直直朝著自己的臉砸下

    糟糕。

    江聆下意識閉上了眼,雙手抬起來作勢要擋。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手從旁邊伸出,護著她的額頭,將她帶到了一邊,剛好躲開了墜下的易拉罐。

    預想中的動靜沒有發生,江聆渾身緊繃著等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懸在她的眼前,穩穩接住了向下掉的易拉罐。

    西裝袖口向上折至手肘,露出修長而又微微透露著有力的手臂線條,手腕處青筋攀附,禁慾之中透著微微的性感。

    江聆愣住。

    護在額頭上那隻手還沒放下,她不敢動彈,更不敢去猜這個人是誰。

    臂彎處搭著的西服外套不時蹭在她身上,雪松香味在超市悶悶的氣味里,格外突兀。

    仿佛過去幾個小時那般的漫長。

    直到那隻手動了動,把酒遞給她。

    江聆這才敢順理成章地從男人的臂彎脫離,小聲說了句謝謝。

    她伸手想接過那罐酒,怎料在指尖碰上易拉罐時,對方的手向下沉了沉,輕鬆與她錯開。

    江聆默了默,又去拿。

    謝尋星再一次躲開。

    「……」

    江聆明白這是謝尋星故意的,有點泄氣。

    不多時,頭頂傳來一道慢條斯理的聲音。

    「學會喝酒了?」

    江聆耳朵紅了紅,搖頭,如實回答:「幫朋友帶的。」

    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喝酒,就是在八年前那個晚上。

    想起自己那次在謝尋星面前醜態百出,她又尷尬地閉了下眼。

    謝尋星沒說什麼,抬手把那罐酒放回原來的位置。

    他很高,江聆站在他旁邊,只能勉勉強強到他胸口,見他如此輕鬆地把酒放回去,心裡小小鬱悶了一下。

    見謝尋星收回手,她仰頭艱難地觀察了貨架頂端須臾,稍作猶豫後,又小聲地開口請求道:「可以麻煩你幫我再拿一罐烏蘇嗎?」

    謝尋星睨她一眼,幫她拿一罐下來。

    江聆接過,又說了聲謝謝。

    謝尋星「嗯」了聲,心不在焉地看一眼時間。

    江聆看見他的動作,為了緩解無話可說的尷尬,隨口問:「幾點了?」

    謝尋星眼裡閃過一絲不自然,低頭又看了一眼腕錶:「十點四十。」

    江聆點點頭,走過去結帳。

    他便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

    江聆買好東西,一手提著塑膠袋,另一手拿著麵包,用嘴拆開包裝袋,咬了一口。

    出超市時,她才發覺,外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下起了雨。

    臉上感覺到幾滴涼涼的雨珠,過了一會兒變得密集起來,隱隱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風也逐漸變大,燒烤攤支著的大傘周圍被吹動,呼呼作響。

    江聆點的那份燒烤還沒烤好,炭火產生的煙氣循著風朝她的方向直直撲了個滿懷,她借攤子的垃圾桶丟了個包裝袋,忍不住扭過頭,咳嗽兩下,走到燒烤攤前面的房檐底下躲雨。

    謝尋星也跟在了她的旁邊,等她停下來後,站到了她前面,用身體擋住飄來的煙氣。

    他背對著江聆,看不見身後人的動靜。

    只有這個時候,江聆才敢抬頭,多看他兩眼。

    男人身材頎長,比例完美,白襯衫扎在西褲里,凸顯出勁瘦的腰身,無端讓人心生濃濃的安全感。

    記憶還停留在曾經那個連病號服都撐不起來的瘦削身影之上。

    江聆盯了謝尋星的背影許久,始終沒法把這兩個身影聯繫在一塊兒。

    這麼多年過去,不知不覺,他的肩膀已經那麼寬了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過幾分鐘,地面已經濕了個透徹。

    不時有幾個或撐傘或拿包擋著腦袋的身影匆匆忙忙路過,燒烤攤的老闆站在雨傘下,仍十分快樂地揮動著竹籤。

    屋檐之上,雨水匯聚成細微的水流,點點滴滴地向下流動。

    不時有風吹來,江聆衣服穿得薄,有點冷。

    她向前一步,伸出手去試探外面雨的程度,而後有點擔心地退了回來。

    手裡的塑膠袋隨著她的動作,窸窸窣窣響了一陣。

    那邊燒烤攤的老闆終於將屬於她的那份烤好,打包時大聲讓她來取。

    江聆望著眼前的雨幕,抱臂站在原地,有點為難。

    謝尋星似是注意到她的情況,問她:「沒帶傘?」

    江聆點點頭。

    謝尋星想了想,淡聲:「好巧,我也沒帶。」

    江聆:「……」

    謝尋星喉結滾了滾,抬眸向旁邊超市看去。

    少頃,他轉過身,反手把西服披在了江聆肩上,大步向那邊走去,「我去買傘。」

    這邊的屋檐離超市還有一段距離,江聆不放心,問他:「能行嗎?」

    謝尋星腳步微頓,沒說話,繼續向前步入了雨中。

    江聆望著他大步地邁進超市,又很快從裡面拿了一把傘出來。

    身上披著的西裝外套還帶著點熟悉的體溫。

    江聆眼睫顫了顫,沒有脫下來,而是在躊躇三秒後,不著痕跡地攏緊了些。

    ……就當是場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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