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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44:55 作者: 伊水十三
    轉身前,她多打量了兩眼對方。

    女人很漂亮,栗色長捲髮被高高盤起,紅唇優雅地勾起一個禮貌的弧度,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感到驚艷的大美人。

    江聆眨眨眼,移開視線。

    ……就是感覺有點眼熟。

    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女人高跟鞋踩得很響,就算拉開了一段距離,也能聽得清晰。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江聆隱約從那個方位聽見了一聲很輕的「尋星」。

    她下意識扭過頭。

    那邊被一道屏風劃分開就餐區域,女人的身影隱入屏風後面,消失在了她視野範圍內。

    餐廳里雜亂的聲音合著背景的小提琴演奏,逐漸將動靜掩蓋。

    江聆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轉過頭。

    ……

    怎麼可能是他。

    應該是聽錯了吧。

    舉辦方給醫療隊提供的房間是雙人間,江聆和何晨曦一間。

    九點半的時候酒店有燈光秀,趁著何晨曦去陽台的空當,江聆去浴室泡了個澡。

    渾身浸泡進熱水裡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泡澡球融在水中,發出淡淡的櫻花香味。

    江聆倚在浴缸邊緣,懶洋洋地打開手機。

    大約是剛才摔過留下的後遺症,屏幕閃了一下,黑屏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江聆淺淺皺了皺眉頭,但也沒當回事。

    這手機是她畢業的時候換的,她念舊,何況這麼多年的資料都塞在這個機子裡,所以一直沒捨得換,出點小問題也是正常情況。

    先等這段時間忙完再去換吧。

    微信里躺著幾條來自許昕意的消息。

    一張醫院值班室的照片。

    許昕意:【你在會展中心,為頒獎典禮四處奔波。】許昕意:【我在醫院加班,為上級檢查熬夜禿頭。】許昕意:【我們都有,累成狗的明天。】

    ……

    江聆「噗嗤」笑出了聲。

    她回:【看看財務那邊的人的朋友圈,說不定能找到安慰。】過了會兒。

    許昕意發過來一個豎著大拇指的表情包。

    許昕意:【狠啊姐妹。】

    ……

    兩人隨便聊了會兒,許昕意扯著扯著,又扯回了謝尋星的事兒。

    許昕意在提起這個話題時,顯然又激動起來:【姐妹兒,明天要見到謝尋星本人了,記得幫我看看有沒有我愛豆帥啊!】「……」

    隔著一個屏幕,江聆眼神觸及那三個字,還是下意識的會有點躲閃。

    她抿抿唇,斟酌著字句回過去:【應該見不到吧……明天隨隊那會兒他不在,頒獎典禮的時候我負責在休息室駐守,不在會場那邊。】【這樣啊……】

    【嗯,抱歉哦。】

    許昕意毫不在意:【害,你這隨時道歉的習慣什麼時候也該好好改改了,這明明是我求你辦事,怎麼你還愧疚上了。】……

    趴在浴缸邊緣,江聆朝那邊鏡子望了眼,覺得自己的臉被水蒸氣熏得有點泛紅。

    從水裡站起來,她進淋浴間沖了個澡,出來時剛好聽見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機在響。

    是陳主任的電話。

    江聆接起電話,邊擦頭髮邊問道:「陳主任,有什麼事嗎?」

    「小江啊,」陳主任的聲音稍有些為難,「你是血液科的對吧?」

    江聆「嗯」了一聲。

    「啊,是這樣的,」陳主任說,「剛才謝先生那邊的助理跟我們溝通了一下,說是謝先生明天也會參與出行,因為身體狀況特殊,所以可能需要一個醫生隨身陪同……具體的原因不太清楚,但是指明了要血液科的。」

    「……」

    江聆肩膀忽然顫了顫。

    就像是平靜的水面忽然被投進幾顆石頭,攪亂了心弦。

    謝先生。

    除了他,又還能是哪位。

    醫療隊裡的人員配置江聆最為清楚,既然指明了要血液科,那除了她,再無別的人選。

    陳主任注意到江聆很久都沒有給他一個答覆,語調帶了點商量:「小江啊,我知道明天你的任務很累,堅持一下,到時候回去,我讓血液科那邊給你放個假?」

    「……」

    問題不在這裡。

    江聆張張嘴,最終緘口。

    知道放假的事只是陳主任隨口說說,她也沒有當真,「嗯」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反正到最後再怎麼都是她上,她沒得選。

    ……

    頭髮依舊濕漉漉的,浴室里霧氣繚繞。

    安靜許久,江聆抬起毛巾一角,擦乾淨了眼前的鏡子。

    小小一塊鏡面,清晰地反射出她慌亂的雙眼。

    太突然了。

    她把手機放在一邊,閉上眼打開了吹風機。

    酒店配置的吹風機風力很大,吹過耳邊,嗡嗡作響。

    聽覺神經暫時被雜音覆蓋,江聆手指從自己的發間穿過,絲絲縷縷冰涼纏繞,透過皮膚緩緩滲入各種感官。

    神情也慢慢變得平靜。

    ——冷靜下來。

    不過是一次工作任務罷了。

    況且。

    那些事已經過去八年,說不定他已經忘記了她。

    畢竟她只不過是他漫長而耀眼的人生中,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

    即便不斷地迫使自己那樣想著,當天晚上,江聆還是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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