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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32:36 作者: 梗雞蛋
。。。周以沐的手插在聞衍的口袋裡,聞衍的手緊貼著周以沐的手背,他們就像「連體嬰兒」,步調都很一致。「我明天給你煮藕湯好不好?」聞衍刻意放慢了步伐,他和周以沐一樣,有很多話想說,可真要說出口了,又成了其他話題。這次,周以沐沒打算和以前一樣,他停了下來,在路燈下靜靜地注視著聞衍,看到他迫切的眼睛中閃著光,「不好。」聞衍顯然沒有想過周以沐會這樣「直白」地拒絕,肉眼可見地慌了神,不知所措地想要問為什麼,可話卻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周以沐被這可愛的動作給逗笑了,使壞地拉著人往前走,幾步路就到了樓下,他牽著聞衍,一步一步踏上樓梯,其實完全可以坐電梯,但此刻,周以沐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非要等樓梯間的聲控燈亮起,再帶著人往前。夜深了,沒有人會大半夜出來爬樓梯,整個安全通道只有他們兩個人。「不好。」周以沐的聲音夾雜著從窗戶里鑽出來的寒風的嗚咽聲一起回想,「聞衍,你做的一點都不好喝?」他說的很認真,就像村支書說的那樣,他必須得告訴聞衍他的心中所想,而不是「委曲求全」。「啊?真的。。。真的不好喝嗎?」聞衍詫異。周以沐轉過身來,搖搖頭,「不好喝啊,聞衍,其實你也能喝的出來區別的,不然你也不會出現在店裡對嗎?」聞衍眨了眨眼,被「戳穿」後不自覺地用另一隻手撓了撓脖子,「你都知道了,確實是有點區別。」他從小味覺就不靈敏,再加上家裡人的廚藝平平,吃飯對他來說只是維持生命體徵的一種手段, 他嘗不出好壞。最先開始做飯的時候,聞衍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做的不好,周以沐往往吃一點點就會停下筷子,但後來,周以沐吃得越來越多,他也就放下心來。至於藕湯,他當然知道外面的做得更好喝,也知道煲湯這種東西對廚房新手很難,但他不想讓周以沐的心和胃「停留」在外面太久,他想要這個人的時時刻刻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即使他知道自己味覺「失靈」,也知道周以沐偶爾也會背著他到外面的店裡偷偷地喝上一碗湯,他還是裝作不知道,暗地裡偷偷地跑到店裡偷師,他原以為周以沐並不知道這些。「不是有點區別,是區別很大。」周以沐湊近,看著聞衍的眼角在微微的抽動。聞衍委屈上了,「那以後,你都不想喝了嗎?」他感覺到了今天的周以沐很不一樣,但被「實話」戳中的他,還是有些傷心。「不。」周以沐搖了搖頭,他站在樓梯上,下面一層站著聞衍,兩人的身高因為這一截小小的台階而縮短,周以沐知道自己該收手了,再逗下去,聞衍可能又會哭了,便往前走了一小步,在聞衍閉眼的瞬間,親上了他的眼角。聞衍慌神地睜開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周以沐,今天這是怎麼了?「我以後給你做飯,好不好?」周以沐站穩,抬手摸了摸聞衍的眉毛,卻在下一刻被聞衍攥住了手,往前一帶,整個人摔進了聞衍的懷裡,還沒等他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嘴唇就被溫熱柔軟的東西貼上了,他們就站在樓梯間接吻,頭頂上是昏暗螢黃的燈光,聞衍足夠高大,也穿得足夠暖和,將所有從四面八方裹挾而來的寒風抵擋住。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15s,20s,沒有人會在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關心周圍,直到那盞聲控燈因聽不到「呼喚」而熄滅時,兩人才分開。「咳。」周以沐不自覺地咳了一聲,是被奪取了氧氣,也是被聞衍的舉動嚇到,燈又亮了起來,他不經意地掃過聞衍的嘴唇,他們都用力過猛了,想像自己大概也是這副摸樣,周以沐頓時有些緊張,轉身上了樓。「周以沐。」還沉浸在接吻的喜悅之中的聞衍絲毫沒有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共場合接吻的羞恥感,還想再來一次,可周以沐早就灰溜溜地跑了上去。「周以沐」他又喊了一聲,沒人回應。聞衍低頭笑了笑,無奈地追了上去。都結婚這麼多年了,怎麼還害羞了?周以沐先他一步打開了門,他現在就是無比後悔,剛才應該坐電梯上來的,又是接吻,又是一口氣爬了那麼多層樓,他現在渾身燥熱,剛想伸手解開封印在他脖子上的圍巾,卻聽見門關上的聲音,隨即天旋地轉,被人按在了鐵門上,附在圍巾上的右手被人抵在身後。「幹什麼呢?」聞衍故意在周以沐耳邊說話,溫熱的氣息全部噴在耳垂下方最脆弱的那團軟肉上。「跑那麼快?」「我。。。我哪有?」從來都是這樣,周以沐感覺來的時候,喜歡撩撥,可真當被聞衍拿下時,他又變得不知所措。「我只是上來開門。」「是嗎?」黑暗中,周以沐看不清聞衍的表情,只能感覺脖子上的圍巾在聞衍手指慢條斯理地動作中一點點解開,直到那細長的脖頸完全暴露。「我怎麼覺得,這是你的糖衣炮彈呢?」聞衍沒有起身的意思,現下整個身子都貼在周以沐身上,他在嗅他身上的味道,鼻尖順著周以沐清晰的線條一點點往下,弄得他酥麻又僵硬,「怎麼突然這樣了?你今天去了哪裡?」周以沐聽出了一點「審問」的意思,任由聞衍動作,絲毫沒有抵抗,「我回了趟老家,你是不是。。。」他話都還沒有說完,聞衍就堵上了他的嘴,進行下一輪的進攻,沒有燈,也沒有暖氣,他蜷縮在聞衍身上,被迫染上他的味道,令人心安的氣息。「你慢點。」被嚴絲合縫地「鎖了」起來,周以沐的舌頭都麻了,唇都酸痛了,連胸腔都因為「長時間」的收縮而產生陣陣痛意,好在,在他腿軟的前一秒,聞衍鬆開了,又很快地架住了他。「摸摸旁邊?」聞衍接著月光,仔細地端詳著缺氧的周以沐。「什麼?」周以沐意識渙散,就像喝了一整瓶葡萄酒,整個人暈暈的。聞衍沒有解釋,帶著他的手放在了玄關旁的柜子上,大理石冰涼的觸感讓此刻的周以沐有些牴觸,但聞衍沒有放過他,「往右邊一點,再往右。」周以沐的手被人帶著往前,一面是冷的,一面是燙的,直到他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什麼啊?」周以沐拿起來,屋內一盞燈都沒有,聞衍知趣地收手,往後退了一步,周以沐以為他是想讓自己看清楚,便伸手去摸開關。「你怎麼?」下一秒,周以沐就被人抱起,聞衍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雙手架住周以沐的腿彎,周以沐驚呼,下意識地抱住聞衍的肩膀,東西沒拿穩,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發出金屬特有清脆的聲音。「什麼東西?」聞衍沒有出聲,叫人抱穩自己,便抬步去了臥室,他顯然「沒了耐心」,踹門的動作有些暴力,周以沐等不到聞衍的回答,心更加慌亂,卻不害怕。聞衍走得快,步伐卻很穩,動作不輕柔,周以沐摔進柔軟的大床時,人都是懵的,屁股也摔疼了。「你?」周以沐意識到了什麼,可不用他多想,聞衍已經用實踐告訴他,今晚不會好過。「是鑰匙。」聞衍單膝跪在床沿,身下是一臉驚慌的周以沐,房間的窗簾並沒有完全拉上,他能看清周以沐的任何表情。「鑰匙?什麼鑰匙?」周以沐想跪起身,卻被聞衍按住。大衣早脫在了玄關,聞衍單手解開襯衣扣,一顆,兩顆,「忘了告訴你,我換了鎖。」周以沐視線隨著聞衍修長的手指一動,他的心在狂跳,太熱了,他想,可理智還在拉他回來,「為什麼換鎖?」襯衣被扔在了地上,聞衍覺得周以沐疑惑的表情太可愛了,這是其他任何人都難看到的表情。聞衍整個人撲下,周以沐被生生「擒住」,動彈不得,任由聞衍的牙齒一點點咬開他的衣服扣子,手也不閒著,伸進裡面,滑過周以沐不會示人的腰線,停留在尾椎處,一點點向上力道不清不重,他來了興致,「你說是為什麼,周以沐?」「不知道。」周以沐回答,語氣天真。「把你鎖起來?」聞衍眼角帶著笑,「好不好?」「什麼?」周以沐慌了,並不是因為聞衍的話,而是他的身體就快「失守」。「不逗你了,明天你就知道了。」聞衍的手不講武德,輕易化解了周以沐那堪稱毫不起作用的抵抗,到達他的溫柔鄉,這是周以沐的「軟肋」。「我很生氣,周以沐。」周以沐失神,眼神都渙散了,他說不出話。而聞衍有的是辦法讓他聚焦。。。。床單被汗水浸濕了。周以沐像擱淺的鯨魚,背靠著聞衍淺眠,聞衍興致不錯,給周以沐一點喘息,便準備繼續,他把周以沐揉進懷裡,在他的耳邊,輕輕地,「不要再說離婚這樣的話了。周以沐,不然我真的會把你鎖起來。」。。。等一切結束,周以沐徹底沒有力氣了,消耗了太多體力,讓他困意全無,他趴在聞衍胸口,試圖平復紊亂的呼吸。「我今天。。。我今天回了老家,遇見了老齊,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個村支書,他跟我說,你已經來過了。」周以沐知道聞衍聽得懂。聞衍收緊了胳膊,讓彼此貼得更緊,「你知道了?」「嗯,我想了很多,聞衍。我一直做的不夠好,我也不該說這樣的話。」周以沐情緒上來了,說話帶著哽咽,他怕聞衍察覺,翻了個身,又靠了過來,手臂貼著手臂,小腿糾纏著小腿。「他跟我說了很多,我才意識到,我做的很不好。」聞衍拿下巴蹭了蹭周以沐的頭頂,「你做的很好了。我做的沒你好,周以沐。」「不,你聽我說。我以前很少跟你說這樣的話,但我想跟你說一下我的事。」「嗯,你說,我聽著。」「聞衍,其實,在他們離開之前,我也沒有多少印象。我是留守兒童,從小就和姥姥姥爺生活在一起,四歲之前,我對他們的印象很少很少,那時候,我也不記事,只知道他們會在某一個熱鬧的日子出現,又在一個快要冷清的日子裡消失。五歲那年,姥爺上山摘蘑菇,失足滑下了山,我那時候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聽見周圍不斷地有哭聲,白天有,夜裡也有,再後來,家中間停了好大的一個黑色箱子,我那時候小,不懂事,爬到了箱子上,看到了姥爺被刮花的臉,再後來,我姥姥吞了農藥,一個月也走了。」「後來,他們就都回來了,在那短短的一年裡,我才終於有了概念,也有了印象。」「他們又離開了?」聞衍拍打著周以沐的手臂,像在安慰一個孩子。「對,我那時快要到了上學的年紀,他們說要帶我離開,我不願意。後來,他們就商量一個人陪我,一個人去城裡打工。我很傷心,也很生氣,說了很不好的話,我也不記得了,大概就是說,他們如果走了就別回來了。父親先去了城裡,母親在村里多呆了兩個月,我那時候一直在等父親的消息,等他回來,我就站在院子門口,等啊等,都沒有等到。兩個月後,我等到了父親的電話,他問我有沒有跟著老師好好讀書,我說有,還想聽他說更多,母親卻接了電話,那通電話後,母親抱著我哭了很久,她說對不起,以沐。。。」「她說對不起,以沐。。。她也離開了村子,我一個人孤獨地過完了年。後來的某一天,他們又回來了,我躲在房間裡,沒有迎接他們,只敢靠著窗,偷偷地看兩眼,直到聽見他們說,這次回來要呆一個多月,我才扭捏地出去。再後來的一兩年,他們偶爾會回來一兩個月。每次回來,我都會莫名地有種疏離感,雖然我們是最親的人,但最先開始的幾天,我們甚至說不上一句話,那時候家裡沒有電話,我也沒有手機,偶爾知道他們的消息,是他們把電話打到老師那裡想要得知我的近況,我的老師會把我叫到外面去,站在泥土地里,我拿著翻蓋手機,看著遠處綿延的山,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樹上的鳥叫聲,他們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再後來,9歲的那天,他們剛回來沒有多久就接到了一個活,說隔壁村的池塘泛濫,要幫忙,他們其實可以不去,也可以不用為了賺那一點點錢,大晚上又跑回池塘趕工。。。」周以沐哽咽了。「這不是你的錯。」聞衍輕拍著周以沐的肩膀,像在安慰一個孩子。「不,聞衍。我其實是一個很彆扭的人,我不是故意不願意帶你回去,去見他們,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直是我心裡過不去的坎,我從小一個人,沒有人教我這些,我也不會相處。如果我不曾對他們說過那樣重的話,如果我不曾去找老師給他們打電話,騙他們回來,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周以沐,這不是你的錯。」聞衍把他翻了過來,讓他面對著自己。「我知道你只是沒有準備好,周以沐,我相信你。我去看看他們,也只是想告訴他們我會好好照顧你,不用擔心,你現在很好,我會愛你,尊重你,保護你,你不要有壓力。」周以沐把頭埋得更深了,像一隻鴕鳥,他一面向聞衍展示自己從前的傷口,一面不願意聞衍看見他的眼淚。「我和他說了很多,聞衍,我有做的很不好的地方,從前我一直沒有認清,一直不願意跟你說這些,我習慣了一個人,有什麼事都自己扛著,什麼東西都能自己消化,但這對你不公平。你要給我時間好嗎?」聲音從被子裡傳出,聞衍怕周以沐缺氧,想要把他從被子裡拖出來,周以沐卻不願意。「你原諒我了嗎?周以沐。」聞衍向下團住了周以沐,「我也做的不好,我。。。我都知道了,靳雲做的那些事,還有我的母親,我很抱歉。」周以沐沒有開口,正當聞衍以為周以沐已經睡著的時候,悶悶的聲音傳來,「全都要改?」「你全都要改,聞衍。」周以沐何嘗不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聞衍也知道,但好在,他有耐心,有對周以沐全心全意的愛,他能無限包容周以沐任何時候的無理要求。「好,全都要改,你說什麼,我都會改。」「我也要改。」聞衍沒有再去撈被子裡的周以沐,他就這麼安靜地拍打著被子,有節奏地,輕柔地安慰著周以沐,直到呼吸平穩,他才把憋得臉漲紅的周以沐從被子裡弄了出來,替他擦去眼淚,輕吻他的眼角。。。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