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頁

2023-09-19 12:37:17 作者: 劍指神洲
    沈清渠不太會吃辣,但還是嘗了幾口。

    看著嘴唇都辣得發紅的人,陳竹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喜歡吃辣。」

    「不,」沈清渠擦了擦嘴,仍舊溫溫柔柔地看著陳竹,「我喜歡。」

    他緩緩說:「只是,凡事都會有一個過程。我想,以後吃慣了——」

    「學長。」陳竹知道沈清渠想說什麼,「抱歉。」

    沈清渠先是愣了愣,隨後瞭然。他自然知道陳竹不會輕易答應他,他也有耐心等待。

    既然陳竹還沒有準備好,那麼,沈清渠也沒有多說什麼。

    但陳竹卻罕見地皺緊了眉,沉默了許久。

    「沒關係的,陳竹。」沈清渠說,「我願意等。」

    「可我不願意。」陳竹依舊皺著眉。

    他閉上眼,眼前是徐蘭庭腥紅含淚的眼…

    徐蘭庭這個男人心肝里都藏著毒,他的眼淚、他壓抑的哭腔,還有那天絕望的眼神,都是無色無味的毒,慢慢地侵蝕著陳竹。

    男人確實如陳竹所願,從他的世界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出現得轟轟烈烈,離場也鬧得轟轟烈烈。

    好在,徐蘭庭似乎真的沒有再糾纏陳竹的打算,徹底如陳竹所願,消失不見。

    可徐蘭庭就是這樣狠,就是要退場,也不甘心默默無聞。

    他寧願陳竹恨他,也要霸道地在陳竹的心上留下片刻痕跡。

    「學長。」陳竹有些迷茫地看著沈清渠,「我…」他頓了頓,只是嘆了口氣。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徐蘭庭的存在感都太強。男人的強勢、熱烈,霸道又毫不講理地在陳竹的生命里,為非作歹。

    「沒事兒。」沈清渠耐心地說,「時間會治癒一切。」他望著陳竹低垂的眉眼,緩聲說,「再深的傷,不都痊癒了麼?」

    沈清渠一語中的,陳竹苦笑,徐蘭庭不愧是徐蘭庭,就是退場也要攪得他心神不寧才甘心。

    陳竹嘆息,笑著說,「沒錯。」

    他知道,兩年前的風暴他都挺了過來,現如今,不過是小小波瀾,他的心,也終究會靜下來。

    只是,他並不喜歡這樣被人影響的感受。

    陳竹需要的,是理智,是冷靜,他不允許任何人來擾亂他的思緒。

    所以,陳竹索性將自己的每分每秒都安排得滿滿當當。

    只要一直朝前跑,那些晦暗紛雜的思緒,就能被拋在腦後。

    陳竹只想靜下來…

    靜下來…飯店裡忽地安靜了一瞬,電視裡播放著國內的新聞,主持人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了陳竹的耳中。

    「近日,徐氏前任經理徐永連刑滿釋放,徐永連在出獄後便又回到了徐氏——」

    徐永連沒有接受記者的採訪,只是在經過媒體的時候,微微掃了一眼鏡頭,目光陰毒。

    陳竹算了算時間,徐永連已經出獄近一個月。

    而就在這一個月內,徐氏風波不斷,公司內部也動盪不安。

    「徐永連疑似與徐氏總裁反目成仇,就在徐永連出獄後不久,就發起了對徐蘭庭的訴訟…」

    陳竹聞言,眉間一蹙。

    以徐蘭庭的性子,早該在徐永連出獄的那一刻就將人按死,更別說讓徐永連進公司。

    而現在輿論已經發酵到這種地步,徐蘭庭卻沒有絲毫動靜。

    周圍已經有人在議論,「一家人還能這麼自相殘殺,不愧是豪門。」、「你不知道嗎?徐永連就是被徐蘭庭親手送進牢里的。」、「真的麼?」

    「這種豪門裡的恩怨,真的太複雜了,也不知道徐蘭庭這些年都是怎麼坐穩總裁的位置的。」

    耳邊人聲吵鬧,陳竹鎖著眉,繼續看電視裡的報導。

    可是媒體對於徐家內部的紛爭所知也不多,只是大概得出了「徐蘭庭以非法的手段進行商業競爭」

    非法手段、商業競爭…不知為何,陳竹忽地想起那天夜裡,自己為了跟徐蘭庭撇清關係,脫口而出的那些話。

    他對徐蘭庭的指控都是事實,男人確實不擇手段,遊走在法律的邊界線上。

    「你就是個人渣」、「你以為,我陳竹會要一個人渣麼?」

    徐蘭庭當時的眼神,陳竹刻意沒有去看,卻依舊記得徐蘭庭沙啞的聲音。

    「要是,我能洗清這一身罪孽…」

    嘭——陳竹手邊的瓷杯不慎被他碰倒,水跡撒了滿桌,滴答滴答地砸落在陳竹的手腕。

    陳竹縮了縮手,水珠落在他手腕上觸感,像極了那天男人的眼淚…

    夠了。

    陳竹忽地起身,匆匆跟沈清渠道了個別,就衝出了餐廳。

    夜風呼嘯,陳竹站在風口,耳邊的風聲變得模糊,徐蘭庭決絕的聲音清晰地在他腦海里迴蕩。

    「阿竹,別怕了。」、「往前走,別回頭」

    陳竹深深喘了口氣,閉了閉眼,強壓著什麼。

    可是,回憶就像決堤的水壩,奔涌著,在陳竹腦海里掀起波濤。

    那天醉酒片刻的失憶,其實,後來陳竹都記了起來。

    他記得徐蘭庭家裡一柜子的糖葫蘆;記得徐蘭庭挽起袖子為他熬湯的背影;記得男人半哄半騙地讓他喝醒酒湯。

    陳竹記得徐蘭庭那晚的冒犯、也記得風雪中,男人穩穩地背著他,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

    男人的肩背很寬,看似輕佻的人,卻走得很穩很穩。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