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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7:17 作者: 劍指神洲
    「夠了。」沈清渠出聲,他皺眉,看著結對子似的二人,覺得荒唐又不對勁,可又挑不出什麼錯。

    徐蘭庭耐心一向有限,他也懶得跟沈清渠繞圈子,一手將陳竹肩上的書包接過,一手握住了陳竹的胳膊。

    「那,沈老師我們就不打擾了,祝您桃李滿天下。」徐蘭庭半抱著人,掃了沈清渠一眼,便收回視線,低頭看著陳竹。

    他說:「阿竹,回家好麼?」

    懷裡的人尖刺收斂,顯露出讓人心癢的乖巧,點點頭,「嗯。」

    車子裡的暖氣開得低,不至於讓驟然從寒風中入座的人覺得發暈,徐蘭庭等陳竹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調高了暖氣。

    他沒有再看向陳竹,刻意強逼自己移開了視線。

    跑車引擎轟鳴,就在圍觀人群準備一覽超跑炫酷的跑姿時,車子卻烏龜似地往前挪了挪。

    路邊舉著手機,準備抓拍跑車的眾人一愣,就這?

    圍觀的人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而車子卻始終以龜速向前挪動著。

    一旁的自行車輕易超過了賽車級別的超跑,風裡留下一句,「親愛的你看,四輪的還跑不過咱二輪的呢。」

    男人才不在乎四周異樣的眼光,慢慢行駛了一段路後,才漸漸加速。

    他一邊踩油門,一邊透過後視鏡看著陳竹的臉色。

    陳竹迷迷糊糊地趴在車窗邊,看著純白無暇的雪色天宇,呵出的白氣,在窗戶上結成一小圈水霧。

    見人並沒有暈車的跡象,徐蘭庭放下了心,緩緩地將車駛入了高速路。

    而就在車子駛入高速的時刻,陳竹忽地出聲:「我頭暈。」

    徐蘭庭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隨即放緩了聲音,「很暈麼?能忍十分鐘嗎?」

    「不能。」

    「阿竹,現在是高速路,我不能停車。」徐蘭庭握緊了方向盤,徒勞地哄他,「你乖,很快就到了,行不行?」

    「不行。」

    「寶貝,你忍一忍,嗯?」

    「不——」

    徐蘭庭急中生智,脫口而出,「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陳竹說畢,木著臉望著窗,「不能。」

    徐蘭庭無奈地嘆息,他看了看左右的車道,思索著將車停下的可能性。

    誰知,陳竹忽地說:「開窗啊。」

    他抬指,在霧氣凝成的小圈上,畫了個更小的圈,「開窗。」

    天寒地凍的,要是開窗徐蘭庭估計兩人身上馬上就能結出冰渣子。

    「很冷。」徐蘭庭想了想,還是開了一點兒小縫隙,而後又抬手將暖氣調高。

    「我不怕冷的。」陳竹說著,伸出手,靜靜地望著自己的手指。

    他似乎有些疑惑,眉頭緊緊地皺著。

    徐蘭庭怕陳竹暈車,一路逗著他說話,「怎麼了?」

    「不見了。」陳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隨即淡淡一笑,「手上的凍瘡沒有了。」

    徐蘭庭身形一僵,肺里吸入的分明是暖洋洋的氣流,可卻像是瞬間置身暴風雪中。

    莫斯科、暴風雪、凍瘡…

    男人失語了片刻,他深深吸了口氣,啞著聲音,問他,「還有呢。」

    陳竹想起來什麼似的,低頭抬起自己的褲腳,看了看,又捋起衣袖,看了看。

    男人一瞬間就明白了,手腕、腳腕、甚至是腳趾,都曾經被凍傷過。

    「還有…」徐蘭庭緩了緩,才說,「還有哪裡疼?」

    陳竹卻忽地淡淡一笑,「都沒有了。」他迷迷糊糊,見到自己身上的傷都不翼而飛,開心得咧出一個笑容。

    沒有地方疼了,不會再疼了。

    陳竹舒了口氣,安心地閉著眼,靠在了椅背上。

    而徐蘭庭始終緊緊咬著牙關,眼眶瞬間泛紅。

    「阿竹。」徐蘭庭聲音沙啞,「哥對不起你。」

    那些年陳竹吃過的苦,受過的罪,都化作了最鋒利的刀劍,一下下剜著男人的心,近乎凌遲。

    車子下了高速,徐蘭庭便再也撐不住,他將車停在了路邊,緩緩低頭,靠在了方向盤上。

    男人原本挺拔的肩背頹喪地彎折著,死一般的寂靜圍繞著他,幾乎將他吞噬。

    陳竹睡得並不舒服,他不耐地動了動,發出細小的哼聲。

    昏沉中,車子開合的聲音模模糊糊,陳竹似乎聽見男人下車朝自己走來的腳步聲。

    是誰呢…陳竹企圖抓住一絲清醒,卻忽然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男人的力度很大,卻也只有一瞬,下一秒,他就輕輕鬆開了些許,像是抱著易碎的珍寶,珍重地將人攏在懷裡。

    「還冷麼。」

    陳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隱隱頭疼,刻在骨子裡的記憶,讓他有些抗拒,他掙了掙。

    可男人雖然抱得很小心,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掙扎了一會兒,陳竹就有些不耐煩,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強迫的滋味。

    陳竹板著臉,言辭嚴肅,「非禮勿碰。」他戳了戳男人的胸膛,「我要生氣了。」

    陳竹的話音一落,徐蘭庭便緩緩鬆開了他。

    他不是怕陳竹生氣,而是怕他難受。

    陳竹晃晃悠悠從車上下來,被冷風吹得一哆嗦。

    「上車好不好?」男人想將人哄回車子裡,「外面很冷。」

    「不好。」陳竹倔得很,固執地想自己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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