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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7:17 作者: 劍指神洲
他跟所有都保持著良好的距離,不疏遠,卻也叫人無法親近。
沈清渠是斯文有禮的好老師,卻也是目不下視的名校風雲人物。
這樣的人忽地提出要幫助他,陳竹疑惑,也有些莫名。
陳竹頓了頓,遲疑著問:「沈老師,您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幫你?」沈清渠長眸一抬,淡淡地說,「惜才之心人皆有之。」
「而且——」沈清渠說,「陳竹,我應當大不了你多少,你不必這麼拘謹。」
「謝謝…」陳竹想了想,改口說,「你。」
沈清渠朝陳竹望了一眼,嘴邊泄出一絲笑意,他素來冷清的臉也變得生動起來。
「不用謝,陳同學。」沈清渠笑著說,他抬手將厚厚的試卷交給了陳竹,「恭喜你又是最高分,勞駕把試捲髮給他們。」
沈清渠嘆了口氣,似在低聲自語,「分明都是一樣教的,差距這麼大…」
走出辦公室後,陳竹就給教導主任發了封郵件。
他想弄清楚背後那個保留他學籍的校董,一方面,考試在即他確實很需要母校和學籍的支撐。
但是另一方面,陳竹確實有私心,他很想感謝那個在背後幫過他一把的人。
陳竹當初走得十分倉促,在那樣的情況下,強行保留住學生的學籍是一件風險極高的事情,不僅僅是輿論的隱患,還要承擔法律的風險。
陳竹實在想不出,誰會為了他這麼鋌而走險。
「徐蘭庭!」
姜瑜在電話那頭幾乎嗓子都快吼破,她眼睜睜地看著徐蘭庭甩下公司這麼久,實在是忍不住將人吼了一通。
「徐永連都申請到了減刑!」姜瑜懶得跟自己這個死腦筋的兒子講道理,半是威脅半是祈求,「他一出來,我們全家的日子就都完了,徐蘭庭,你真的要看著整個徐家落在別人手心裡嗎?」
電話被放在桌子上,徐蘭庭慢悠悠地磨著咖啡豆。
等電話那頭的女人吼得沒了力氣,徐蘭庭一邊將咖啡粉裝進機子裡,一邊說,「哦,減了幾年?」
姜瑜:「他本來就判的不重,估摸著,還有一年多就出來了。」
當年迫於徐老爺子的壓力,也是出於對徐家整體的考量,徐蘭庭並沒有將徐永連按死在牢里。
「就是他下個月從裡頭逃出來,又如何?」徐蘭庭慢條斯理地按下開機鍵,聽著咖啡機細小的碾磨聲,「公司里的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他徐永連成不了什麼氣候。」
姜瑜:「防患於未然,這樣的道理還需要我教你嗎?」
防患於未然…徐蘭庭挑眉,眼前忽然浮現出陳竹披著那件黑色大衣遁入雨中的身影。
又是借衣服又是借傘的,陳竹單純看不出什麼,可徐蘭庭卻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電話那頭的女人喊了他幾聲,都沒見徐蘭庭回應,最後氣急敗壞地摔了手機。
破碎的聲音中,徐蘭庭聽見了姜瑜最後的警告。
「你現在能護著陳竹是因為什麼?徐蘭庭你別忘了,離了徐家,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徐蘭庭嗤笑一聲,他早就,什麼都失去了…
童年、天真、純粹、親情…還有愛情——這些,徐蘭庭都從來沒有擁有過。
當然,他曾經擁有的那一份純粹、熱烈的愛,也粉碎在了他尖銳的爪牙之下。
姜瑜說他背靠徐家,才能走到今天。
可走到今天,卻是犧牲了徐蘭庭的所有。
徐蘭庭記得,小時候姜瑜總愛拉著他的小手,半是哄騙,半是認真,「婷婷,你看看,這條是事業線,你的事業線很長很長,將來要做大老闆的,知道嗎?」
年幼的孩子還不懂母親眼神里的期盼,疑惑地問:「可是我——」我想做小提琴家,或者是畫家。
母親溫柔卻堅定地打斷了孩子的妄想,「婷婷,你會成為徐家最優秀的孩子,到時候,整個徐家,都會是你的。」
她說,「婷婷,你要聽話,知道嗎?」
「嗯…」孩子一臉不解地望著自己的掌心,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已註定。
徐蘭庭抬起手,看著掌心那條細細的紋路,好似看見了自己漫長又無聊的一生。
大老闆…徐蘭庭嗤笑一聲,只有權勢值得拼盡所有去追求,而愛情,就不值得麼?
徐蘭庭笑著想,要是告訴自己的母親,他此刻寧願做陳竹的一條狗,也不願去成為徐家的狼…
那麼,想必那個心高氣傲的女人,會被徐蘭庭嚇得懷疑人生。
男人低聲笑著,慢悠悠喝了口咖啡。
助理一進門,就撞見徐蘭庭森冷的笑意,一時間竟不敢輕易靠近。
「怎麼?」徐蘭庭也早已習慣人人對他避之如蛇蠍。自然,誰又會對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產生近親的心思?
也只有,當初被他虛偽外表矇騙的小少年,才會掏心掏肺地付出所有,企圖感化一個冷血動物。
「陳竹的事兒。」助理言簡意賅,三兩句交代清楚,「他準備參加這邊的公開考試,需要調出當年的那份學籍。」
助理將擔保書和學籍一併交給了徐蘭庭,「您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資料麼?」
文件夾里,是陳竹的學籍,還有各種各樣、近幾寸厚的獲獎證書。
徐蘭庭抬指拂過證件照上,那個眉目清澈的少年。